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鐵劍玉珮 | 上頁 下頁
二一二


  秦羽烈道:「那麼,秦某就占盡便利了。」語氣一沉,接道:「關中無二龍,武林無二淩,尊駕說話是否也是說一不二。」

  淩震霄道:「言出如山。」

  秦羽烈道:「好,秦某今天倒要探探尊駕在這七年當中又練了些什麼絕學。」一語未落,右掌倏地揚起。

  他揚掌雖快,去勢卻極慢。那模樣就像下河摸魚,又怕驚走了魚兒一般。

  五指箕張,緩緩向淩震霄的天靈蓋上下抓。站在淩震霄身旁的柳南江不禁大疑,秦羽烈此招即使抓個正著,也未必能抓下淩震霄的一根頭髮,困龍八抓一向以快見稱,這倒使他糊塗了。

  淩震霄身形如石人木馬一動也不動,而兩道目光卻盯在秦羽烈的那雙手上。只待對方五指正要觸及發頂,才緩緩將頭一偏。

  殊不知秦羽烈因占住對方不曾回攻之便,所以使出了詭招。

  待淩震霄頭一偏之際,突地翻腕下沉,抓向他的肩胛。

  他手掌的位置就在淩震霄的頸側和肩膀不過數寸之距,翻腕如電光石火,一抓之勢,宛若千鈞下墜,誰也逃不過這鐵鉤五指。

  柳南江驚呼出聲,歐陽白雲也瞠目結舌,連那莫不相干的芙蓉仙子紀緗綾也為淩震霄捏了一把冷汗。只差一點沒有叫嚷出來。

  哢地一響,一株桃木攔腰而折。而淩震霄卻已如鬼影般滑開了五尺。

  眾人無不大感驚異,憑誰也不曾看清淩震霄施展的是什麼身法。

  秦羽烈緩緩鬆開緊握的右掌。手心中碎木紛紛滑落。目注淩震霄凝視良久,方喃喃道:「這就是尊駕當年所練的游龍十八滾嗎?」

  淩震霄並未答理他,只是冷冷說道:「一緩一疾,一明一暗,堡主真是好手法,記住兩招已去,淩某八分生機已有二分了。」

  秦羽烈道:「尊駕如此說,未免太客氣了。反過來說,應該是秦某八分也已死了二分。」

  秦羽烈接道:「這倒不是廢話,秦某很想知道,當秦某八招施展完畢之後,尊駕將施展何種淩厲的手法來對付秦某?」

  淩震霄道:「一招抓出你的心肝五臟。如你到時肯說真話,淩某依然放你一馬。」

  秦羽烈道:「如是在八抓未施展完畢之前,尊駕有殞命之危呢?」

  淩震霄道:「也絕不還手。」

  秦羽烈開口哈哈大笑。

  淩震霄暴叱道:「有何好笑?」

  秦羽烈停住了狂笑,沉聲道:「秦某人笑尊駕好狂,好傲!」

  淩震霄道:「你何不拿出真才實學,煞煞淩某的狂傲之氣?」

  秦羽烈道:「很想試上一試。」

  邊說邊向淩震霄身前緩緩走過,面上浮現詭譎的神色。

  淩震霄情知對方必在弄詭,不宜和對方距離太近,但對方毫無出招跡象,自己也生畏後退,未免令人恥笑。只有硬挺挺地站立在原處,紋風不動,而秦羽烈竟也走到和淩震霄面面相對之處才停了下來。二人四面相對,幾乎連鼻尖都碰觸到了。

  柳南江看得最清楚,二人下垂的雙手幾乎相貼,秦羽烈只要手腕一翻,就可十拿九穩地扣住淩震霄的腕脈。不管他有一套多麼神奇的快速身法,這一次是絕對脫走不掉。

  一念及此,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側首望望歐陽白雲,見他也是面色凝重,白眉連連掀動。

  秦羽烈與淩震霄貼身站立發動他的困龍八抓。目注淩震霄,冷冷說道:「尊駕一抬手就不難抓出秦某的心肝五臟。秦某人站得如此近,實在是太過冒險。」

  淩震霄道:「堡主明知淩某不會背信出手。」

  秦羽烈道:「真的嗎?」

  淩震霄道:「大丈大言出如山,還要淩某說上一百遍,你才肯認嗎?」

  秦羽烈緩緩搖頭,道:「尊駕不但十分狂傲,而且十分愚昧。」

  淩震霄道:「何謂愚昧,倒要請教。」

  秦羽烈道:「尊駕明知秦某一出手就可以扣住尊駕的腕脈。」

  淩震霄道:「不妨試試。」

  秦羽烈道:「一手扣住尊駕腕脈,另一手接連五抓,即使不能抓腹腔內的心肝五臟,至少也要抓得尊駕體無完膚。」

  淩震霄尚未答話,柳南江已搶著說:「在下的長劍正等著削去你的雙腕。」

  他只是看到淩震霄處境中危,所以才說出此話,指望嚇到秦羽烈不敢貿然出手。

  秦羽烈嘿嘿笑道:「難怪尊駕如此鎮定,原來有此一著伏兵。幸虧秦某早就料到,不會輕率動手。不然,秦某人就無手去拿碗筷了。」說罷,緩緩向後退去。

  淩震霄沉聲道:「秦羽烈!那是柳相公的想法,淩某絕不會要他如此。」

  柳南江道:「前輩……」

  淩震霄根本就不容許他說下去,冷聲接道:「娃兒休要多事。」

  淩震霄一招手道:「堡主請繼續你那困龍八抓吧!」

  秦羽烈連連搖搖頭道:「免了!免了!」

  淩震霄暴叱道:「不行。」

  秦羽烈道:「爾等人多勢眾,秦某只有孤單一人,可不願幹這腹背受敵之事。」

  淩震霄道:「依你之見?」

  秦羽烈道:「來日方長,當你我二人單獨相對時,秦某再動那餘下的六招。」

  驀然,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笑,道:「來日方長嗎?只怕秦堡主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俺大酒簍是特來為秦堡主送喪的。」

  聲落人現,赫然是那醜老人。

  他一手托著大葫蘆,咕嘟地連連向口裡灌了好幾口酒。

  然後,沖著淩震霄齜牙一笑,道:「淩朋友!在你未曾露出本來面目之前,俺大酒簍可沒有揭你的底啊!你說俺守信不守信?」

  淩震霄抱拳一揖,道:「尊駕的確是個守信人,淩某感激不盡……」語氣一頓,接道:「尊駕是從哪條路進來桃林之中的?」

  醜老人抬手一指,道:「自那崗巒上飄身而下。問這作甚?」

  淩震霄道:「可曾看見祥雲堡總管公孫彤和一個白衣女子?」

  醜老人道:「他二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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