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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秦羽烈道:「如果總管推斷不錯,醜老人就絕不是胡不孤。」語氣一頓,接道:「胡不孤早年有負於無塵人師,此刻怎能眼看柳南江的危急而不顧?更不會存下漁利之心了。」

  公孫彤冷笑一聲,道:「老朽早就說過,醜老人絕非胡不孤。」

  秦羽烈道:「那麼,胡不孤其人呢?」

  公孫彤道:「也許也已物化了。」

  秦羽烈道:「那麼,歐陽玉紋何以在醜老人的身邊呢?」

  公孫彩反問道:「堡主莫非以為那歐陽姑娘是棋聖歐陽白雲之女嗎?」

  秦羽烈點點頭,道:「秦某曾作此想。除歐陽老兄以外,武林之中再無複姓歐陽之人,總管可曾想到此點?而且……」

  他的話方才說到此處,驀聽崗巒之下的桃林中,響起一陣如爆雷般的喝聲,道:「子正已到,柳南江娃兒來了嗎?」

  二人屏息凝神,轉頭向桃林中望去,只見一個衣著黃衫之人昂然立于林中。

  公孫彤道:「那黃衫客也已到了。」

  秦羽烈道:「好快的身法!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他是從何處而來。」

  公孫彤道:「平心而論,黃衫客的武功確是深不可測。」

  秦羽烈突地疾聲接道:「那柳南江娃兒也到了。看他走路的神情,倒是極為鎮定的。」

  公孫彤循著秦羽烈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見一個人影循著校場的西邊,緩緩地向桃林行來,身沉步穩,端的鎮定異常。

  不過,公孫彤凝視良久,才肯定那人確是柳南江,不禁喃喃道:「堡主好目力,老朽真是老眼昏花,相差太遠了。」

  秦羽烈道:「薑是老的辣,總管太自謙了。」

  公孫彤未再答話,只是抬手一指。

  原來柳南江已行至桃林之前停下,並未再向桃林之中走去。

  只聽黃衫客揚聲道:「某人早已恭候,請柳相公到桃林之中說話。」

  他的聲音洪亮,似乎有心要使四周潛伏之人都能字字入耳。

  又聽那柳南江問道:「尊駕相召,不知為了問事?先要請教。」

  黃衫客道:「想領教相公那套佛門絕學雷音八劍的鋒銳。」

  柳南江道:「在下略通皮毛,豈敢輕易與尊駕比劍,實在有違方命。」

  黃衫客嘿嘿笑道:「想不到無塵大師卻調教了一個怯場畏戰的鼠輩。也罷!跪下叩三個響頭,我放你回去請你師父。」

  柳南江沉叱道:「尊駕也未免過分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吧!」

  黃衫客道:「你何不拔劍將老夫教訓一番?」

  柳南江道:「那把寒星寶劍是一件殺人利器,可不是一件擺飾。」

  柳南江不再答話,昂視闊步,走進桃林之中。

  黃衫客道:「老夫今晚要毀你一臂。」

  柳南江右手往劍把上一搭,冷聲道:「悉聽尊便,不必說廢話了。」

  黃衫客一揚手,道:「且慢……」

  身形一轉,揚手接道:「在桃林四周想必已有不少高手等待觀看此一生死之戰,何不現身走前幾步,為區區某人作一個仲裁之人?」

  此語一出,匿身於崗巒之上的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不禁暗暗一愣。

  秦羽烈悄聲道:「總管,這黃衫客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公孫彤喃喃道:「老朽也猜他不透!」

  素羽烈道:「你我該當如何呢?」

  公孫彤道:「且看別人動靜再說,桃林四周並非只有我等二人。」

  二人放眼四下搜索,卻一絲反應也沒有。

  只聽黃衫客又道:「難道在場高手無有一人肯賞區區在下的面子嗎?」

  他話聲剛剛一落,立見人影動,桃林之中突然多出了十人。

  公孫彤道:「芙蓉寨的人亮相了。」

  秦羽烈道:「卻不曾見那肖雲鵬現身哩!」

  公孫彤並未接口,兩道目光一不稍瞬地注視于桃林之中。

  首先亮相的正是芙蓉仙子紀緗綾和她手下九個門人,在桃林中一字排開。

  黃衫客拱拱手,道:「原來是芙蓉仙子,在下先行謝過……」話聲一落,一道人影飛閃而至,高聲道:「老朽歐陽白雲雖不敢權充仲裁,卻願一睹二大名家之生死搏,尊駕不致拒絕吧?」

  然而柳南江卻是垂首目注腳尖,一絲動得也未曾顯露出來。

  歐陽白雲站定之後,黃衫客朝他打量許久,才放聲笑道:「原來是當年武林中吒叱風雲之三聖中的棋聖駕到,真是大出我黃衫客意料之外。區區在下的面子可真是夠大的了。」

  他二人昨夕早已見過,而且曾作連夜密談,而此刻黃村客卻故作初見訝然之狀,敢情內中大有文章,不然,他不會玩弄玄虛。

  那歐陽白雲也不多話,只是拱拱手道:「不敢!不敢!」

  紀緗綾此刻福了一福,道:「久聞尊駕大名,今晚真是幸會。緗綾有一事想要請教,請尊駕勿唐突是幸。」

  黃衫客一揮手,道:「仙子請講。」

  紀緗綾道:「依據傳言,自尊駕現身以來,與柳南江相公過從甚密,突有此約,而又揚言要毀他一臂,其間緣故何在?」

  黃衫客道:「請仙子見諒,在下難以答覆。」語氣一頓,轉身向歐陽白雲接道:「以一對一,刀劍拳掌之下見功夫,如有死傷,那是自己習藝不精,歐陽老哥以為然否?」

  歐陽白雲點了點頭,並未答話。

  黃衫客又轉向紀緗綾說道:「承仙子關注,詢及在下訂此約會之緣故,各有私怨,未便言宣,請仙子諒察是幸。」

  紀緗綾道:「緗綾本就問得冒昧。」語罷,羅袖連揮,一行十人複又退後了五步。似在靜待大戰。

  在他二人一說一答之間,崗巒之上的秦羽烈和公孫彤二人也展開了竊竊私語。

  公孫彤悄聲道:「聽那黃衫客說得煞有介事,而老朽思索再三,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那無塵大師有何結怨於人之處。」

  秦羽烈道:「那麼,黃衫客是在賣弄什麼玄虛了?」

  公孫彤喃喃道:「難說。」語氣一頓,接道:「此人端的是胸羅萬機,你我倒要多加提防才是。」

  秦羽烈道:「絕不會從半空中掉下一個黃衫客來,總管難道一點也猜不透他的來龍去脈嗎?」

  公孫彤道:「老朽也已思索已久,可就是猜不出一絲端倪。」

  驀地語氣一振,接道:「有了!只要待他一出手,老朽就不難從他的武功上看出他的本來面目。」

  秦羽烈道:「既如此說,你我就該現身才是,貼近更可看得清楚。」說到這裡,只聽黃衫客說道:「論起歐陽老哥和芙蓉仙子,都可說是有頭有臉之人,權為仲裁,當之無虧。惜乎二位都是身在客位,即使區區在下堅請,二位也未必就肯賞臉。」

  轉身向崗巒之處,揚聲道:「祥雲堡身為地主,秦堡主和公孫總管既已來到,何不現身一會,為區區在下作一仲裁之人?」

  公孫彤突地長身而起,低叱道:「黃衫客既已叫明,我等也該下去了。」

  秦羽烈疾聲道:「總管且慢,那黃衫客如何知道我等匿身之所?」

  公孫彤接道:「堡主何必顧慮許多……」話聲未落,人已騰空而起,宛如鷹隼攫食般一瀉而下,落入桃林。

  秦羽烈身為堡主,豈能落後?也緊跟公孫彤之後縱下崗巒,雖是起腳在後,卻和公孫彤同時落地,倒不失他那堡主的身份。

  黃衫客朗聲道:「二位騰空而下,如同天神,使區區在下大開眼界。」

  公孫彤落腳之後,向秦羽烈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向黃衫客行去,在相距十步處停下,冷聲問道:「請問尊駕,仲裁之人作法?」

  黃衫客道:「在下今晚要毀那柳南江一臂,因何緣故,請勿動問。柳南江自然也可以他那寒星寶劍削去區區在下的項上人頭。孰存孰亡,但憑各自功夫。仲裁之人只要眼見區區在下未曾弄假及使詐。來日無塵大師前來興師問罪之時,作個交代就行了。」

  公孫彤喃喃道:「如此嗎?」話聲中,目光向秦羽烈一瞥。

  二人似乎深有默契,秦羽烈立即接道:「秦某人身為地主,這仲裁一職倒不便推拖,不過,秦某人要先問柳南江相公幾句話。」

  黃衫客一擺手,道:「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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