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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柳仙仙道:「我要說,如果我是秦姑娘,就絕不會聽你擺佈,陪那淩長風到街上去看光景。這事兒想想真有點氣人。」

  柳南江輕歎一聲,道:「仙仙,你還小,過幾年你就明白了。」

  柳仙仙哼了一聲,道:「別小看人!幸虧我也姓柳,不然啦!」說到此處,不覺臉上一紅,未再說下去,已知羞怯,不算是小女孩了。

  柳南江恐她受窘,連忙岔開話題,道:「仙仙!你不打算回到嘯吟山莊去嗎?」

  柳仙仙道:「怎麼?嫌我多話,要趕我走了?其實,我也是為你啊!」

  柳南江勉強笑道:「仙仙!你會錯意了,我可不是存心趕你走。」語氣一頓,接道:「眼看就要過年了!你也該回去和母親團聚才是。」

  柳仙仙道:「長安城裡的新年景象,一定要比嘯吟山莊要熱鬧得多。」

  柳南江放低聲音說道:「仙仙!讓我實說吧!長安城內眼看就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我只怕沒有餘力照拂你,萬一有個……」

  柳仙仙笑著接道:「我也實說了吧!是我娘對你放心不下,才教我跟來照拂你的,你真以為我偷偷溜出來的嗎?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哩!」

  柳南江神情一愣,道:「仙仙!你騙得我好苦,害我一直擔心。」

  柳仙仙神色一正,道:「說正經的,你要是放棄秦茹慧這麼一個好姑娘家,我可跟你沒有完。」

  柳南江道:「仙仙!我求求你可好,這件事你千萬別給我出主意。」

  柳仙仙將頭一點道:「行!不過,你得說出一個叫我心服的道理來。」

  柳南江道:「我將秦姑娘看作小妹。」

  柳仙仙道:「那不是道理,只要將這種看法改過來,不就行了嗎?」

  柳南江道:「仙仙!有個天大的秘密,你能守得住嗎?」

  柳仙仙道:「你真的將我看成小女孩了,我自然守得住。」

  柳南江道:「我已會過秦姑娘的生母,她的姓氏與我母親相同,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我管她叫姨娘,其實已將她看作生母,你想想看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能夠再和秦姑娘……」

  柳仙仙疾聲接道:「既已會過秦姑娘的母親,怎不快些告訴她?」

  柳南江連連搖手,道:「仙仙,此事關係甚大,千萬亂說不得。」

  柳仙仙點了點頭,道:「我不說就是……」語氣微頓,接道:「秦姑娘的母親現在何處?」

  柳南江道:「就在長安。」

  柳仙仙道:「她怎也忍得住。」

  柳南江道:「她何嘗不想早一天母女團聚,時機未到,她也只有暫時忍耐了。」

  柳仙仙道:「你方才所說的一場血雨腥風,是真有其事?還是故意嚇我的?」

  柳南江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道:「這場風暴只怕免不了的。」

  柳仙仙沉吟了一陣,道:「你將息吧!我過慣了,午間要叫你起來用飯嗎?」說到這裡,見福兒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柳南江連忙問道:「何事這樣慌張?」

  福兒道:「那醜老人來找歐陽姑娘……」

  柳南江心頭一震,疾聲接道:「現在何處?」

  福兒小手一指,道:「現在隔壁。」

  柳南江步履疾快地走出房去。

  早間祝永嵐說那胡不孤也已到了長安,此刻醜老人突然露面,柳南江更加肯定了醜老人就是胡不孤的判斷,因此,他極待和對方見上一面。

  走出房來,正好見醜老人和歐陽玉紋推門進來。

  醜老人搶先說道:「你將玉紋這丫頭打扮得像新娘子似的,想必破了不少銀兩,不過,我大酒簍可沒有那麼多的銀子還你哩!」說著,提起葫蘆,連連往口中灌了幾口酒。

  柳南江道:「前輩說笑……」

  放低了聲音,接道:「二位要去何處?」

  歐陽玉紋回道:「玉紋正要隨家師遠行,照顧之情,玉紋銘記五內了。」

  柳南江向醜老人一拱手,道:「前輩可否相待片刻,晚輩有事請教。」

  醜老人微一沉吟,道:「進來吧!可不能耽擱太久,我有要事待辦哩!」說罷,複又退回去。

  歐陽玉紋並未跟進,走向柳仙仙和福兒的面前話別,這二人自然也不便跟進去了。

  進入房中,掩上了門,柳南江恭聲道:「晚輩要向前輩請教一位前人。」

  醜老人一翻眼皮,道:「問誰?」

  柳南江道:「號封『酒聖』的胡不孤……」

  不待他說完,醜老人就接道:「聞說他千杯不醉,可惜我倆不曾遇著,不然倒可以較量一番,娃兒問他來作甚?」

  柳南江心頭不禁一怔,情知再問下去也不會問出什麼結果,於是搖搖頭道:「晚輩不過是信口問問罷了,原以為前輩認得。」

  醜老人道:「就只有一事嗎?」

  柳南江道:「還有一事。」語氣一壓,接道:「聽玉紋姑娘說,前輩是往南海會晤家師去了?」

  醜老人道:「不錯。」

  柳南江道:「會晤結果如何?」

  醜老人氣咻咻地道:「沒見著,那老禿驢就是不肯出關,連見一面都不行。」

  對方罵他師父,柳南江倒不曾怒,可見醜者人和無塵大師的交情非常深厚。

  同時,醜老人的回答也令柳南江非常失望了,他並不企盼無塵大師會破關而出,重返中原,而他卻希望能由醜老人那兒得到一個口信,可是,這點指望也空了。因此他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醜老人道:「娃兒還有何話要說?」

  柳南江道:「前輩行色匆匆,將要何往?」

  醜老人道:「娃兒想盤問老夫的行蹤嗎?」

  柳南江連忙賠笑道:「晚輩不是這個意思。」

  醜老人髒兮兮的手掌在柳南江肩頭上一拍,道:「好自為之,你師父身在關中,卻等你這娃兒給他露臉哩!你待玉紋不錯,老夫日後自會答謝你。」說罷,走了出去。

  柳南江並未恭送,只是木立屋中。

  移時,柳仙仙和福兒走進房來。

  柳仙仙一眼就看出他的神情有異,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柳南江回過神來,道:「沒有什麼,他們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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