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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冷如霜搖搖頭,道:「並不需你全力而為,只要你忠心耿耿,不生反叛之心。」

  福兒道:「小人全靠大人賞賜的藥丸保命,焉敢萌生反叛之心?」

  冷如霜道:「你若知道性命握在老夫之手,那就最好不過……」語氣一頓,接道:「秦茹慧那丫頭既然百毒不侵,老夫卻想出了另一個方法。」說著,自身邊摸出一個極小的紅色瓷瓶。

  福兒顯得好奇地問道:「莫非這瓷瓶之中裝著世間最毒之藥嗎?」

  冷如霜搖搖頭道:「並非毒藥,乃是一種使功力倍增的聖品。」

  福兒訝然道:「有何妙用呢?」

  冷如霜道:「毒藥對那丫頭不起作用,這瓶聖藥進入她的腹中那就不同了。」

  福兒道:「小人糊塗了,這哪裡是害她,鬧直就是在助她增功力嘛!」

  冷如霜冷笑道:「福兒!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眼下瓶中之藥後,還要運氣調息,使藥逐漸發揮效力,與原來體內之氣血結合壯大,然而老夫直到目前,還沒有摸清藥性,更不知該如何運氣調息。那丫頭自然也一無所知,瓶中聖藥進入她腹中之後,必然迅速形成一股勁道,其結果必然氣血崩潰,內力渙散,全部武功喪失,自然你也就可以順利地將她帶到這兒來了。」

  福兒思念如風車般打了千百轉。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緩緩頷首,道:「此計甚好!不過,用去此藥卻又太可惜了。」

  冷如霜道:「此藥的確得來不易,然而是否能將那丫頭擄來,對老夫此番重臨中原的目的,關係甚大,也就顧不得了。」

  將紅色瓷瓶交到福兒手裡,接道:「小心收存,此藥無色無味,不拘滲入茶、酒、或合入吃食之中,均不虞被入察覺。」

  福兒將藥瓶收藏妥,低聲道:「小人自會相機行事。」

  冷如霸道:「趁天明前快些離去,切記事情未曾辦妥之前,不得回來。」

  福兒點點頭,道:「小人曉得……」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那姓柳的住在哪家客棧?」

  冷如霜道:「你在日間從鬧區而過,他自然會找上你。去吧!」

  福兒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道:「大人!那個名喚淩菲的姑娘可是武林中人?」

  冷如霜道:「不錯。她是『關中一龍』淩震霄之女,『東海釣鼇客』陸運翁之徒。」

  福兒又問道:「她會武功嗎?」

  冷如霜道:「自然會了。」

  福兒道:「據小人所見,吟風樓前後上下並無專人防守,那位名叫淩菲的姑娘既會武功,她因何不趁機逃走呢?」

  冷如霜嘿嘿笑道:「那丫頭服下了老夫精製毒藥亂神散,已不知此身是誰,焉能知道趁機逃走?」

  福兒道:「如此嗎?」

  冷加霜道:「福兒!趁天亮前快些離去,休要忘記老夫的囑託。」

  福兒起身離座,道:「遵命!」

  深深一揖,然後向外走去。

  冷如霜卻又叫:「福兒回來。」

  福兒停步轉身問道:「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冷如霜放低了聲音,道:「長街之上或許有人監視此處。待老大傳令屬下之人俱不可走動,你也就偽裝趁機逃出模樣,免得被人窺見生疑。」

  冷如霜向左右侍從一揮手,道:「火速傳令,各房燈火盡滅,任何人均不得走動一步。」

  同時,向福兒打了個眼色,示意他暫緩行動。

  兩名侍從立即聽命而出,冷如霜一揮手,先煽熄了案上的油燈。

  約莫過了一盞熱茶光景,只聽冷如霜低聲道:「福兒!可以走了。」

  福兒也不作聲,腳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無塵大師所傳授的「射影掠光」身法,不但快而且輕,福兒年紀雖輕,卻已盡得精髓,行走之間,焉會有此沉重?原來他人小鬼大,精靈已極,心中已另有算計。

  出了那間屋子,走過一道長廊,突然又落地無聲地轉了回來。

  他先凝神聽一陣,整個七柳齋中猶如死宅,無半點聲音。

  接著他又一連吸幾口長氣,終於,被他嗅出一股香氣。

  那股香氣從冷如霜所在地隔壁的一間屋子內隱隱傳出,福兒微一沉吟就彈身而起,在那間屋子的窗前,一絲聲響也不曾發出。

  他隔窗一聽,卻不禁在暗中一愣,原來他聽到了鼻息之聲。

  屋內不但有人,而且還不止一個。

  福兒暗自沉吟,決心冒險一試,於是極為輕巧地推開了紙窗。

  憑藉黑光,福兒發現屋內果然有三個大漢。

  他們或坐或站,幾道目光都盯在福兒臉上,但是任誰都沒有吭聲,也沒有動一下,顯然他們不敢犯冷老魔的命令。

  福兒膽子壯了壯,一騰身,打從窗口躍進了屋內在屋子中央站定。

  那三個大漢依然一動也不動。

  福兒冷眼一瞟,發現他所要找的物品正擱在屋角一個木架之上!就是那盆使心神喪失者嗅之能夠暫時清醒的香料。

  此刻,那盆香料雖已熄火,仍然隱隱透出一股沁人的幽香。

  福兒心機一動,立刻施展「射影掠光」的身法,在屋內飛旋打起轉來。

  那三個大漢的六道目光也莫明其所以地跟著他那飛旋的身子打轉。

  其實,福兒每打一轉,經過屋角之處,就探手在那盆中抓取一把香料,一直將他兩邊的袖袋都填滿,這才一個轉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際,點了那三個大漢的死穴,然後才如一道光般自視窗穿出了屋外。

  落入院中,福兒複又彈身而起,飛身向後院縱去。哪消幾個起落,人已登上了吟風樓。

  想當年,那崔尚書每每在此吟風弄月,情景是何等清麗。

  如今卻是滿眼漆黑,魅影幢幢,成了一個人間地獄的魔窟。

  吟風樓上也是一片漆黑,福兒摸索著行走。循鼻息之聲,來到一間內室。

  在身上掏摸出火摺子,克擦一聲,取火燃上了案上的油燈。

  只見淩菲和衣睡在梯上,嬌軀上還蓋著一床破舊的被褥。雙目緊閉,氣息均勻,似乎睡得很熟,臉上則有不正常的紅暈。

  兩個面色蒼白,形容古怪的中年婦人在榻前坐守。一見福兒燃火亮燈,不禁同時放低了聲音,道:「小爺,方才老主人曾傳令,嚴禁燈火。小爺快將油燈熄了吧!」

  福兒也不答話,緩緩向那兩個中年婦人行去,及至來到她們面前,雙手電出,分別點了那兩個中年婦人的昏穴。

  二名中年婦人立即身子一歪,倒在床前的踏板上昏睡過去。

  福兒連忙找到一個空碗,在袖袋中抓出一些香料,盛在碗中,取火引燃。

  他將燃著的香料放在枕邊,靜待沉睡的淩菲姑娘清醒過來。

  長街上已傳來五更的梆聲,但在福兒的心上,使他緊張已極。

  幸好,淩菲已很快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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