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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歐陽玉紋道:「家師有事他往,約好臘八在杜曲見面的,想不到他老人家卻沒有來。」

  柳南江發覺歐陽玉紋面帶憂戚之色,因而以安慰的語氣說道:「令師也許因事所羈,稍遲一二日就會到了,姑娘稍安勿躁。」

  歐陽玉紋緊蹙額眉,星目凝注在柳南江面上,輕聲道:「柳相公!你可知令師和家師以往之事?」

  柳南江不勝困惑地搖搖頭,道:「不知啊!」

  歐陽玉紋道:「不過,在家師的語氣中,似乎有負于令師之處。」

  柳南江微微一愣,訝然道:「真的嗎?」

  歐陽玉紋沉吟了一陣,忽又揚眉問道:「柳相公!以你猜測,如果家師確有負令師之處,兩者相遇,令師會遽下毒手嗎?」

  柳南江連連搖頭,語氣肯定地說道:「那是絕不可能之事,家師一向崇尚恕道,而且目下正在閉關,兩者根本不可能相遇。」

  歐陽玉紋目光深沉地注視著柳南江,道:「實不相瞞,家師此番他往,就是要去會見令師。」

  柳南江道:「令師怎知家師居住何處?」

  歐陽玉紋道:「聽家師說,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令師居停之所。」

  柳南江久久未曾說話,半晌之後,方道:「家師目下正在閉關,令師縱然真個知曉,兩人也是無法見面的。」

  歐陽玉紋幾番欲言又止,終於脫口說道:「家師臨行之時曾說,此番前去一定要見到令師,如果令師閉關不出,家師要搗毀令師閉門潛修之所。」

  柳南江驚道:「真的嗎?」

  歐陽玉紋點了點頭,幽然說道:「玉紋正因此而為家師擔心。」

  沉吟半晌,柳南江方皺眉問道:「令師因何要如此作呢?」

  歐陽玉紋道:「想請令師前來中原。」

  歐陽玉紋沉思一會兒,問道:「柳相公!令師會來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家師目前是不會前來中原的,否則家師也不至於在在下臨行前夕而閉關了。」

  歐陽玉紋道:「可是家師卻說,他老人家有把握將令師請來中原。」

  柳南江道:「家師必然不肯答應,這大概就是令師晚歸的原因吧!」

  兩人的話題似乎已到此為止,柳南江正想作別,歐陽玉紋忽又問道:「柳相公!你是否覺得這幾個月來江湖上格外沉靜?」

  柳南江隨口應道:「也許與天寒有關。」

  歐陽玉紋沉思一會兒問道:「柳相公,玉紋有一點不情之請,不知相公可否應允?」

  柳南江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在下前次在『子午谷』外多有冒犯,情非得已!尚祈姑娘不要耿耿于懷才是。」

  歐陽玉紋神情凜然地說道:「玉紋凡事皆聽家師之命而行,上次的事情相公不必再提了,目下玉紋原想與……」

  她突然將語氣頓住,目光深沉地逼視著柳南江,那兩粒晶亮的眸子一絲也沒有眨動。

  柳南江見她欲言又止,於是背過身子說道:「有何事情,姑娘儘管直言吧!」

  歐陽玉紋道:「家師臨行之際,曾叮囑玉紋,如果他老人家臘八未歸,教玉紋與相公結伴,今後凡事以相公之動向為準則,共策進退。」

  柳南江大感意外,詫然說道:「令師曾作如此交待嗎?」

  歐陽玉紋道:「玉紋早知相公不會答應的。」

  柳南江疾聲道:「姑娘千萬別會錯了意,只是在下覺得男女同行……」

  歐陽玉紋不待柳南江說完,就插口說道:「玉紋恪遵師命如此之求,現在請柳相公直言是否應允,玉紋俾便遵循。」

  柳南江遲疑地說道:「男女同行實感不便,只得有違尊命了。」

  其實,他此時不過是以男女同行不便為搪塞之辭,想想秦茹慧方才對他的約束,以及他自己對那方王佩和那鐵劍所作的期望,此時此境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歐陽玉紋所求的。

  歐陽玉紋被拒後並未激怒,也沒有感到失望,似乎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當即語氣談然說道:「有柳相公這樣一句話,玉紋來日也好向家師覆命……」

  邊說邊掉頭走去,走了幾步,複又回轉身來,接道:「柳相公只能拒與玉紋結伴同行,並不能拒絕玉紋以相公之動向為行事準則。為了明白相公今後之動向,玉紋既未蒙允隨行在側,只得暗中窺伺了。到時請相公萬勿責怪是幸。」說罷,掉頭而去,沒入林中。

  柳南江心中感到煩躁不已,歐陽玉紋雖是奉命行事並無惡意,但是,卻又為他帶來不少麻煩,如果秦茹慧發現她在暗中尾隨,更易引起爭端。

  正思念間,身後忽然傳來一絲冷笑。

  柳南江回身一看,冷笑之人竟然是那祝永嵐。

  柳南江橫劍平胸,郎聲道:「尊駕來得正好,黃衫客正在回處找你。」

  祝永嵐冷笑了一聲,道:「老夫也正要找他,他在何處?」

  柳南江道:「尊駕如有心找他,在『七柳齋』中等候就行了。」

  祝永嵐嘿嘿笑道:「不用你這娃兒指點,娃兒進招吧!老夫讓你三招。」

  柳南江早就看到了對方的敵意,因此才橫劍平胸,凜然戒備。

  此時,見對方挑戰,也就不覺驚奇,冷聲道:「在下不動無名之師,劍下更不戰無名小卒,報上尊駡名來。」

  祝永嵐哇哇地大叫道:「娃兒你找死。」

  驀然,自林中竄出一條黑影,同時響起一聲嬌叱,道:「且慢!」

  祝永嵐半空中凝住掌勢,柳南江也不禁循聲轉頭望去。

  原來此人是歐陽玉紋。

  歐陽玉紋將那根黑竹竿捏在手掌之中,左手向柳南江一擺:道:「退過一邊,待玉紋和這個不知死活的老頭兒過幾招。」

  手中竹竿一頓,就要向祝永嵐點去。

  柳南江是見過祝永嵐出手的,自已有寶劍倚仗,勝面雖多也不過三成,歐陽玉紋雖然劍術不凡,以竹代劍自然減低了不少功力,因何是祝永嵐的對手呢?

  因此,柳南江連忙橫身攔阻歐陽玉紋,道:「歐陽姑娘!沒有你的事,你從速離開此處吧!」

  同時,還向她打了一個警告的眼色。

  殊料歐陽玉紋卻不以為意地說道:「家師既然叮囑玉紋,凡事皆以相公之動向為準則。那麼,相公之敵亦即玉紋之敵,待玉紋先會他一會有何不可?」

  歐陽玉紋輕叱一聲,揚竿欲出。

  柳南江一轉身抓住了那根黑竹竿的竹梢,沉叱道:「歐陽姑娘!站到一邊去。」

  歐陽玉紋翻翻眼皮,看看柳南江那種瞪眼豎眉的神色,終於點了點頭。

  柳南江將手鬆開,她連忙退身至十丈以外。

  柳南江這才回身向祝永嵐道:「過招之前,還有一事相請。」

  祝永嵐冷笑道:「你這娃兒的花樣倒不少,快說吧!」

  柳南江抬手向歐陽玉紋一指,道:「這位姑娘並無冒犯尊駕之處,移時,如果在下不幸落敗,尊駕不得傷害這位姑娘。」

  祝永嵐哈哈大笑道:「原來這娃兒還是個多倩種子,老夫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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