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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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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道:「老夫又不會逼他!只要他答應,豈不是兩廂情願。」 淩菲振振有辭地道:「晚輩雖然父母雙亡,卻有師父在,諒必柳相公也是上有尊長。未經稟明,怎可擅自作主呢?」 黑衣人道:「老夫只是教他答應,並未要他立刻就與你完婚。雙方尊長若不答應你們聯姻,老夫出面去說服他們,這不幹你們的事。」 淩菲心中是萬分高興的,不過她卻不希望柳南江有一絲兒是出於勉強,因此才說出了一大堆道理。現在經黑衣人一連串駁斥,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柳南江對淩菲本有好感,在他被黑衣人擊傷之際,淩菲對他的全力呵護,他也依稀覺察。尤其這十日照護之情更使他銘刻五內,這件婚姻事是不容推辭也是自己樂意的。 黑衣人又催促道:「娃兒!到底怎麼樣?」 柳南江道:「淩姑娘系出名門,品性賢淑,能與婚配,可說榮幸已極。不過,此時尊駕以條件提出,在下若據而答應,就對淩姑娘不敬了。」 黑衣人不耐地道:「不必囉嗦,答應不答應,只要一句話就行了。」 柳南江望了淩菲一眼,道:「淩姑娘……」 淩菲截住他的話題,道:「你自己作主吧,別來問我。」 這句話分明表示她已經默許了。 柳南江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了!」語氣一頓,接道:「不過,這只是片面的承諾。如果雙方尊長不予贊同,這個承諾是無效的。」 黑衣人欣然點頭,道:「這就行了!」話音一頓,接道:「你們猜猜我是誰?」 柳南江情知一個絕大的隱秘將要揭開,因此全神貫注在那黑衣人的面巾上。 淩菲也是出神地看著黑衣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黑衣人緩慢解去身上黑衣,露出一身黃衫。解去面巾,現出一瞼病容,赫然是那黃衫客。 柳南江和淩菲同聲驚道:「原來是你?」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黃衫客是老夫,黑衣人也是老夫。不過,都非老夫的真面目。」 柳南江道:「在下早就看出,尊駕面上戴著人皮面具。」 黃衫客一點頭,道:「不錯,現在老夫就要將原來的身份告訴你們兩個娃兒……」話音一頓,接道:「今日午間,老夫的真面目已被那個醜八怪發覺,不過,他曾答應老夫絕不洩漏。你們兩個娃兒也該守口如瓶,不得輕泄。因為這件事情關係太大了。」 二人默然點頭,兩雙目光都盯在黃衫客面上。 黃衫客正待伸手撕下面上的黃皮面具,突然目露精光,一掌拍熄了地上的油燈。 事出倉猝,柳南江和淩菲莫不一驚,私心算計,一定是黃衫客發覺屋外有人。 一念未已,只聽黃衫客發一聲低叱,人已穿屋而出。 不過,眨眼之間,黃衫客去而複回,低喝道:「女娃兒,快些燃燈。」 淩菲連忙取火摺子將燈點上,在昏暗的燈光中,只見黃衫客手裡抓著一個疾裝勁服的漢子。 黃衫客的五指指頭竟然抓入了那漢子的胸膛,血漬染紅了他那只瘦骨嶙峋的右掌,而那漢子早已氣絕殞命。 柳南江和淩菲不禁大驚,黃衫客的功力太以嚇人。那日和柳南江動手,想必留有餘地,不然柳南江也將會遭到殺身之禍。 黃衫客左手掌燈將死者的面孔照亮,低聲問道:「你們可認得這個傢伙?」 柳南江答道:「不識,不過從他的衣衫看來,可能是『祥雲堡』的紫衣武士。」 淩菲插口道:「『祥雲堡』武士出動絕不止這一個。」 驀然,黃衫客又揮掌將燈拍熄,喃喃自語道:「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以後變成默數,過了一陣,方低聲道:「方圓百步以內,尚有二十人潛伏。最近的距此三十餘丈,待老夫去逐一解決,你們在此守候,不可出屋。」語音一落,人已穿屋而出。 柳南江在黑暗中喚道:「淩菲!」 淩菲摸著過去,不想踢著油燈,竟然跌入了柳南江的懷裡。 淩菲幾乎失聲叫出,柳南江卻伸手將她的嘴捂住了。 柳南江將她身軀扶正,輕問道:「你猜得出這位黃衫客是誰?」 淩菲已臉紅心跳,半晌方鎮定心情答道:「我猜不出。」 柳南江道:「我也是,想了許久,仍是想不出,不過,我卻看出他是專門在對付『祥雲堡』的。」 淩菲沉吟了一陣,道:「既然如此,他因何又要為秦茹慧療傷,造就她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力呢?」 柳南江道:「頃刻之間,功力大增,絕非正途。」 淩菲道:「他方才也曾說過,造就秦布慧一身駭人的功力,是別有用心,你猜他的用意何在?」 柳南江道:「我也曾想了許久,可是怎麼也想不出一個頭緒來。」 淩菲問道:「你難道不能在他所施展的武功中看出一點來歷?」 柳南江輕歎了一聲,道:「他所施展的武功,不但是前所未見,也是前所未聞。」 淩菲只問道:「以他和醜老人的功力相較,何人居高?」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應在伯仲之間,不過黃衫客的武功卻要詭奇得多。」說到這裡,一道勁風撲進屋內。二人已見過黃衫客的身法,知道是他回來了。 只聽黃衫客說道:「老大數得清清楚楚,方圓百丈之內有二十一人潛伏。可是待老夫逐一解決後卻只有二十具屍骸,一定被脫走了一個。」 柳南江道:「那人的命也太大了。」 黃衫客沉聲道:「娃兒說得太輕鬆了!老夫雖然尚未揭露本來面目,但是黃衫客即為黑衣人的秘密已經揭露。倘若脫走之人已然得悉此一秘密,轉報秦羽烈知道,豈不糟糕。」 淩菲神色不屑地道:「那有什麼了不起?」 黃衫客道:「女娃兒知道什麼?老夫午間曾以黃衫客的身份去『祥雲堡』搗亂,前次又以黑衣人的身份為秦茹慧療傷,兩次目的各別,秦羽烈不難想到老夫在暗中弄詭。」 柳南江訝然道:「那怎麼辦呢?」 黃衫客道:「老夫現在要將那廝追回來,絕不能讓那廝活著回『祥雲堡』。」 柳南江道:「還追得上嗎?」 黃衫客嘿嘿一笑道:「娃兒你也太小看老夫了憑你的輕功身法,老夫那日不過盞茶功夫就將你甩得老遠,你還沒有領教過嗎?」 柳南江笑道:「尊駕的腳程實在快逾問電奔雷,在下早就領教過了。」 黃衫客道:「此處不可久留,你二人速往南行,約莫二十裡處,有一斷崖,就在崖頂等候老夫,天是前可回。」說罷,穿房而出。 淩菲道:「南江哥!我們走吧!」 柳南江黯然出種良久,方道:「這位老人家諒必是位奇人,如此正邪莫辨,若行事方正,武林有福;若側身邪道,武林有難了。 淩菲盾尖微微一蹙,又望了柳南江一眼,似乎在嗔怪他何必杞人憂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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