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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柳南江道:「你走以後,就不怕秦羽烈殺她以洩憤嗎?」

  白玉梅搖搖頭,道:「他絕不會殺害茹慧,因他疼愛她至深。如我在而不遂其心願,他也許會惱羞成怒而殺害茹慧的。」

  柳南江道:「想不到內中情由竟然如此複雜……」語氣一頓,接道:「你出走後,再沒有和家人見面嗎?」

  白玉梅浩歎一聲道:「此生恐怕再也難見家人一面了!」

  沉靜了一刻,柳南江道:「還有一件事情,在下不太明白。『困龍八孤』既為令尊所創,如今秦羽烈借此顯名,令尊一定知道。也必定知曉這種武功由何而來,當也會想到可能你已與秦羽烈結合,怎麼令尊竟然不聞不問呢?」

  白玉梅道:「相公有所不知,妾身無兄無弟,只得姐妹二人,妾身居幼,家父最是疼愛。他研創的這套『困龍八抓』,只有我和他老人家知道,當時只有八個招式,並沒有名稱。『困龍八抓』是秦羽烈為之取名的。近五年來,秦羽烈以此成名,而家父卻早已作古了。」

  柳南江「噢」了一聲又道:「秦羽烈以前學的是什麼武功?」

  白玉梅道:「他的武功很雜,他人聰明,底子也不錯,許多深奧的招式,他都一學就會。那套『歸真劍法』他也練得不錯。」

  柳南江道:「提起『歸真劍法』在下倒想起來了,能告訴在下從何處所得嗎?」

  白玉梅道:「乃是家母所教。」

  柳南江追問道:「令堂又是從何處得來呢?」

  白玉梅搖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柳南江沉吟了一陣,道:「能請教令尊令堂的名號嗎?」

  白玉梅歎了口氣,又搖搖頭,道:「有女如此,何必使他們二位老人家蒙羞呢?」

  她不肯說,柳南江自然不便追問了。

  沉默一陣,白玉梅才說道:「相公能談談你的身世嗎?」

  柳南江面色頓時陰沉下來,遲疑了一陣,方道:「在下本不願傾談身世,你既然對我盡情傾訴,在下自然不願保留……」語氣一頓,仰首望著蔚藍的長天,聲音沉緩地道:「在下姓柳名南江,自幼隨一高增長大,教我武功,但知母名白玉香,其他一概不曉,如此而已。」

  白玉梅有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到最後她還是沒說一句話。

  沉默片刻,柳南江又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請,不知是否答允?」

  白玉梅道:「相公直言無妨。」

  柳南江轉過臉來,滿面赤子之情,懇摯地道:「初見之時,因見你嬌媚宛如處子,故以姑娘見稱。現在既知你年長我二十,若再以姑娘二字稱之,非但不敬,也顯得不倫不類……」語氣一頓,接道:「在下孑然一身,了無親人,而家母適巧與你同姓,名也只差一字,在下擬以姨娘相稱,不知是否有高攀之嫌?」

  白玉梅神情顯得無比的激動,疾聲道:「那如何使得?」

  柳南江道:「莫非嫌棄在下出身鄙薄……」

  白玉梅連忙接口道:「既如此說,那我只有點頭答應了。」

  柳南江深深一拜,道:「姨娘在上,請受江兒一拜。」

  白玉梅笑眯眯地接受了柳南江的一拜之禮,柳南江心情也開朗不少,因為他從來不曾見過白玉梅笑過,而且她笑容顯得無比地雍容華貴。

  白玉梅對待柳南江的神情也改變了不少,她抬手摸摸他的面頰,柔聲道:「一天之隔,你已消瘦不少。來!到我的住處去歇息一下。」

  柳南江含笑點頭,於是二人連袂向西北方奔去。

  入夜,在望鹿坡西北方一個隱秘的天然洞窟之中,柳南江吃了一頓熱湯及熱飯,這是自他入山以來唯一的一次美食。經過整日歇息,柳南江顯得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白玉梅也是笑顏逐開,披散的長髮也挽了起來。雖是少女之容,卻有貴婦之姿。

  洞窟最深處也很寬敞,那裡算是臥室。地上鋪著灰褐色的狼皮,既是床榻,也是椅凳。

  壁上的松脂火炬,燃燒著熊熊的火焰。柳南江將那本莊周南華攤在膝上,反復誦讀。時而皺眉,時而吱唔,顯然有不勝困惑之感。

  白玉梅在他對面坐下,伸手過去將他膝上的書合攏,笑道:「南江!別死讀了,在解開書中所隱藏的奧秘之前,我們應該先談談這本書是何人所有。」

  柳南江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是那個死去的和尚所有。」

  白玉梅又問道:「那個和尚是誰呢?」

  柳南江頓時被問住了,瞠目結舌地答不出話來。

  白玉梅笑道:「南江!你不要以為我故意出難題。醜老人和那個死去的和尚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那樣不惜以殺戮的手段來阻止別人進入『子午谷』?你師父為什麼要你早晚誦讀莊周南華?為什麼只教你到『子午谷』去看看,卻又不明說原因?」

  柳南江被問得眉頭縮在一堆,苦笑著搖搖頭,道:「姨娘!你問得太多了,我簡直答不上來。」

  白玉梅道:「還有,醜老頭顯然不知道那個和尚死後曾留下一本書,甚至不知道那個和尚生前是早晚誦讀莊周南華的。不然,他絕不會讓你將這本書帶走。」

  柳南江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

  白玉梅笑道:「你能回答這些問題嗎?」

  柳南江搖搖頭,道:「一時回答不出。多加思索,或許可以假設幾個答案出來。」

  白玉梅顯得神秘地笑道:「用不著去思索,答案寫在書上。」

  柳南江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姨娘真會說笑,誰解得出書中玄奧當然一切都明白了。

  白玉梅神情正經地答道:「扉頁上的那行字就是答案。」

  柳南江目光一轉,似乎一時不明白白玉梅的意思,喃喃道:「怎樣講?」

  白玉梅翻開莊周南華的書面,指著扉頁上的那行小字,道:「看這裡得此書者非禍即福,這句話說得很肯定,分明書中所隱藏的奧秘,不是一宗財寶。若是財寶,得到的人處理不當才會遭禍。即便得而復失,不過是無福享有,也不一定就有禍。」

  柳南江輕「唔」了一聲,點點頭,道:「再往下念吧!」

  白玉梅道:「接著蓋禍福之差於一念之間,不可不慎這是感慨語。分明是他是過來人,有過前車之鑒,所以提醒後人不可重蹈覆轍,由此可見,那個死去的和尚是含恨而終。」

  柳南江面顯驚色地道:「含恨而終?想必他作過一件錯事?」

  白玉梅合起書本,搖搖頭,道:「現在先不去探討那個死去的和尚,我們且說那個綽號『大酒簍』的醜老人……」

  頓住話音,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接道:「他當年也曾經在少林掛單住腳,後來又束髮還谷,進入丐幫,不過是一五結弟子,卻又因觸犯幫規被逐,他的出身不但複雜,而且也不入上流。但是他卻是一個心羅萬機的曠世奇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柳南江微一沉吟,道:「想必他有難以告人之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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