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鐵劍玉珮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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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玉紋一怔之後,沉聲道:「柳相公!真有此事嗎?」 柳南江深感難以回答,沉吟再三,乃不著邊際地回道:「我根本不曾和那位姑娘見過面。」 歐陽玉紋瞟了秦茹慧一眼,冷笑一聲,道:「哼!原來秦姑娘也是信口雌黃了。」 秦茹慧不禁大怒,冷哼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在信口胡說?」 歐陽玉紋過:「反正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說的是假話。」 秦茹慧振聲道:「我們二位誰也沒說假話。」 歐陽玉紋笑道:「這倒奇了……」 秦茹意接口道:「點也不奇怪,柳相公的確不曾見過那位姑娘。是她在柳相公房內留箋訂約,要和柳相公在『子午谷』中一會。」 歐陽玉紋倏然自地上站起來,目光盯在柳南江而上,問道:「柳相公!可有此事?」 柳南江至此再也無法否認,只得點點頭,道:「不錯。在下的確在房內發現一張紅箋,箋上提到在『子午谷』相會之事。不過,並不敢肯定這張紅箋就是方才離店那位姑娘所留,而在下也無自信能進入『子午谷』中,歐陽姑娘似不必過分看重這件事。」 歐陽玉紋未再答話,轉頭望著她的師父。醜老人抱壺痛飲,番突地長身而起。歐陽玉紋緊緊相隨,二條身影順著寬敞的長街東南方逸去,疾若鷹隼沖天,轉瞬不見,那堆旺火也被他們起身所帶起的勁風撲滅,只剩下一縷嫋嫋輕煙。 柳南江頓足歎道:「秦姑娘,你不該在他們二人面前提起這件事的,你看……」 秦茹慧嬌蠻地笑道:「你是不是在為前面那位姑娘擔心?」 柳南江聞言不禁皺緊眉頭,道:「姑娘怎可如此說呢?」 秦茹慧面色一正,道:「柳相公,照道理說,在行旅之中,我應接受你的管教,而我心中也很願意你來管教我。不過,方才這件事我卻沒有辦錯。」 柳南江苦笑道:「你已經大錯而特錯了,怎說……」 不待他說完,秦茹慧就接口道:「絕對沒有錯,我是有心讓對方知道的。」 柳南江道:「為什麼呢?」 秦茹慧振振有辭地道:「那醜老人揚聲凡是過問『子午谷』的人他絕不放過,而他卻將相公放過了。姑不論他是為什麼原因,至少他還在暗中留心你的行蹤,這樣對你尋訪『子午谷』之事一定會有不少阻礙,現在我將那位姑娘也要到『子午谷』去的事情告訴他們師徒二人,目的在將他們的注意力引開,免得老是有四隻眼睛跟在你的身上。」 這是一個移花接木之計,在險惡的江湖道上,本來就算不了什麼。可是,以柳南江的性格卻又大不為然,因此語氣不悅地道:「秦姑娘,你這種做法太不光明磊落……」 秦茹慧苦笑道:「我知道你會怪我,不過,心存厚道,在江湖中行走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柳南江道:「並非在下心存厚道,最少我們要先弄清楚那位姑娘是敵是友。」 秦茹慧語氣肯定地道:「是我們之敵。」 柳南江茫然地問道:「何以見得?」 秦茹慧道:「想進入『子午谷』之人,都是你我的敵人。」 柳南江搖搖頭,道:「那倒不見得吧?」 秦茹慧目光在他面上一轉,悄聲問道:「請問你查問『子午谷』的目的何在?」 柳南江語氣遲疑地回道:「為……為了探索一件隱秘。」 秦茹慧靠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音道:「隱秘絕不可與人共用,否則就不成為隱秘,假若你和那位姑娘同時進入『子午谷』中,必起爭端,倒不如先小人後君子,使她半途而廢。」 柳南江想不到秦茹慧心機如此之深,心中不禁一動,輕笑道:「如果機緣湊巧,你我將同入『子午谷』中,也會起爭端嗎?」 秦茹慧搖搖頭,道:「你我在事先已取得默契,我助你完成師個,你助我尋求那一招遺落的劍法。既無利害衝突,自然就不會引起爭端了。」 柳南江道:「姑娘極富心機,與你同行,諒必不會吃虧……」語氣微頓,雙眉聳起,接道:「那位姑娘既能在紅箋上借諸筆墨表明心意,也就是視你我為正人君子。我們現在將那位姑娘的心意洩漏給醜老人知道,無異出賣了她。她若興問罪之師,你我將無辭答對。若她受到醜老人師徒二人的傷害,你我就更加難以安心了。」 秦茹慧大是一怔,半晌答不出話來。 沉默良久,柳南江方道:「現在我倒要間問你,是去是留?」 秦茹慧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柳南江道:「這件事要由你來決定,第一著棋是你投出去的,接下的幾步棋該由你來下。」 秦茹慧毫不考慮地道:「依我的意思,該在天明前登上終南。」 柳南江道:「登終南以後,就處於絕嶺危崖之間,少有人煙,我們應該準備乾糧食物之類充饑才是。」 秦茹慧點點頭,道:「你的想法太如意了,只怕你我今晚還上不了山。」 柳南江微微一怔,忙問道:「為什麼呢?」 秦茹慧稍斂其辭地道:「也許我的推斷並不正確,若能僥倖登山,也不怕沒有食物充饑,秋深野味正肥,而目山上也有古廟,拿點銀子請廟中和尚炊一籠餛飩,應該是辦得到的事。」 柳南江點點頭,一揮手,道:「那就走吧!出鎮直奔東南,我們選那條進香信徒慣走的官道。」 秦茹慧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走的是陽關大道,足證你我行跡光明正大,我在前面開道了……」語氣未落,身形已起,直向鎮東撲去。 柳南江跟著抬動腳步緊緊相隨。 只不過一盞熱茶功夫,二十裡的腳程就下來了。 這夜十七,月色明亮,二人邊行邊向前面探視,四野沉寂,未發現半個人影。 兩人複又疾奔一陣,終南業已在望。此刻地勢漸陡,路而窄小,左右崗巒起伏,已經進入山區了。 兩人前後迤邐著約摸十丈的距離,亦步亦趨。柳南江一展師父「射影掠光」的身法追到秦茹慧身旁,輕喚道:「姑娘請停步。」 秦茹慧為了想在柳南江面前表現她的功力,已經施出了渾身解數,因此停下之後,胸脯起伏,微微喘息不住。 她以掠拂兩鬢散發的動作為掩飾,定下心神,方問道:「有什麼事?」 柳南江道:「再往前走,已經進入山區,不像陽關大道那樣一望無際。萬一前面有險惡埋伏,你我會猝不及防。」 秦茹慧反問道:「你認為前面可能有埋伏嗎?」 柳南江道:「在下只是突然想到,留箋訂約之人何以知道在下要前往『子午谷』去。」 秦茹慧道:「知道這件事的人恐怕不僅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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