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鐵劍玉珮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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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員外這才一整神色道:「大夫不妨先說說這傷因何而起?」 走方郎中沉聲道:「員外,並非在下誇口,不但能說得出這傷因何而起,還能說得出這傷是何人下手。」 淩員外不禁驚詫出聲。 走方郎中淡淡一笑,道:「員外不必驚慌,在下多少也知道一些武林中事,否則這招牌上也不敢誇下不死有救這句海口了!」 淩員外強接鎮靜,道:「請講!」 走方郎中拈須頷首。一字一字鏘鏘有力地道:「員外是中了一種叫做『寒梅掌』的寒力,而這種掌法卻是『終南三君子』之一的三先生肖雲達的獨門武功。在下所斷不錯吧。」 淩員外駭然張目,道:「你?」 走方郎中對這淩員外的駭色恍若未見,目注窗外,沉聲道:「能療治員外傷勢之人,普天之下只有兩個。一個是三先生本人,一是在下。可惜三先生已于五年前死于終南三老峰下,如今只剩在下一人了。」 淩員外道:「你說什麼?他死了?」 走方郎中雙眉一挑,連連冷笑,道:「員外不知道?嘿嘿!員外之傷也是五年前留下的,這倒是巧得很啊?」 淩員外面色一沉,冷叱道:「大夫今日前來,究竟為何?」 走方郎中冷然道:「為員外治病療傷。」 淩員外將頭一點,道:「好!一言為定!只要你將我傷勢療好。診金聽憑所取。」 走方郎中縱聲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淩員外道:「君子一言九鼎,只要能將在下治好,但憑所需。」 走方郎中目射精光,沉聲道:「好!在下要員外五年前在終南山老峰頭得到的那件東西!」 淩員外倏地坐起,沉喝道:「你說什麼?」 走方郎中一字一字如敲金擊玉般道:「你如惜命,交出五年前在三先生肖雲達處所掠之物。」 淩員外倏地縱一狂笑道:「嘿嘿!閣下果然是有所圖謀而來!不過,你可找錯了門,在下自十年前住進這」七柳齋「後,從未出過大門一步。」 走方郎中將臉一沉。寒聲道:「昔日聞名武林中的『關中一龍』,言行竟然藏頭露尾,一如宵小,實出在下意料之外……」 淩員外被對方叫出匪號,而且抖露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秘密!不由心膽俱寒,駭然道:「你……朋友應該不是沒有字型大小的人物,你該亮出你的真面目了!」 走方郎中冷然道:「不必!拿出那東西來,我為你療傷,尊駕比起當年三先生的下場要好得多,而在下的行徑也比尊駕當年光明磊落得多!」 淩員外雙目一閉,廢然一歎道:「東西在壁廚裡,你去拿吧!」 走方郎中起身張望。剛一轉身,淩員外面上突顯殺機,右掌倏揚,向走方郎中「命門」按去。 其行動之快,簡直不像是一個連綿床笫的病人。 走方郎中卻像背上生著眼睛,那掌勢堪要觸體,倏一旋身,右腳一揚,反將來掌一把扣住。 走方郎中嘿嘿枉笑道:「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尊駕的行徑未免太鄙陋吧!」 從對方的出手之快,以及扣腕脈的那股暗勁,淩員外已掂出了對方的份量,心一橫,眼一閉,冷哼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走方郎中哈哈大笑道:「揚名武林的『關中一龍』,豈是怕死之人,不過,你得替令郎及令千金想一想。」 淩員外雙目圓睜,暴叱道:「你將他們怎樣了?!」 走方郎中輕描淡寫地道:「並未怎樣,要死要活,全憑尊駕一句話。」 淩員外咬牙切齒地道:「你巧扮郎中,只以三尺童子相挾,也不過是一藏頭露尾的鼠輩,卑鄙無恥之徒。」 走方郎中冷聲道:「正因為在下不願置尊駕於死地,所以才不露真面目,怎麼樣?令郎令千金的性命要是不要?」 淩員外道:「我怎麼能夠相信你能守信放過他們?」 走方郎中沉聲道:「武林中有一個守信不渝之人,你該知道。」說著,用手在面上一抹,接道:「我就是他!」 淩員外一見對方真面目,不勝駭然道:「原來是你!」 走方郎中縱聲笑道:「淩兄信得過在下吧?」 淩員外一咬牙,沉聲道:「好,在下認栽了!」說著,從枕邊摸索了一陣,掏出一隻錦盒遞給對方:「拿去吧!」 走方郎中左手接過錦盒,右手推開盒蓋,一見裡面正是自己所要之物,不禁面露歡色,將錦盒攜在懷中,倏地臉色一變,獰聲笑道:「在下向不誑色,令郎及千金絕不加以危害,不過,在下真面目已露,尊駕是無法活命了!」 淩員外額上頓時滾汗如珠,駭然張目道:「你……?!」 走方郎中聲冷如冰,道:「昔日殺人,今為人殺,正是天理昭彰,報應迴圈,淩見你認命了吧!」語罷,暗勁疾吐,淩員外身軀一震,一道血箭奪口而吐。 淩員外心脈業已震斷,猶自聲嘶力竭地道:「匹夫無罪,你也……也……要……小……心……啊……」 走方即中呵呵狂笑,掩蓋了死者微弱的話聲。 狂笑聲中,門外湧進六七個管家僕童。 走方郎中翻掌輕揮,這幾個下人頓時口噴鮮血而亡。 走方郎中來到廚卞,正擬取火焚屋,以圖滅跡,驀然,一聲嘹亮貫耳的佛號自大門外響起。 走方郎中聞聲倏然變色,忙不迭地從後院縱出高牆,向城外逸去。 這時,前門走進一個年逾古稀的老和尚。 這老和尚連誦兩聲佛號,見無人出來招呼,遂直奔內院。進內院後,和尚目中神光四下一掃,立即直奔上房。一進上房,老和尚不由得連誦兩聲「阿彌陀佛」。 老和尚行進榻前,捺下淩員外未閉的眼皮,喃喃道:「老衲有心度你,只惜晚來一步,看來,佛法雖無邊,卻難度無緣之人。」 老和尚又一一探視地上橫陳之人,均已氣絕多時,這方連誦幾聲佛號,黯然離去。 午末未初,曲江狀元之游回後,一干僕僮才簇湧著淩少爺和淩小姐雙雙回到「七柳齋」中。 當他們見到這猝然發生之事,頓時哭昏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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