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桃花血令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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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鷹全老大冷冷的並不回答獅面頭陀的問話,只尖聲道:「報仇嘛,誰也攔不了你,只是你這條青藤杖在地上搗得人心裡煩,令人受不了。」隨著他的話語,但見他順手一抓,若不經意的將獅面頭陀手中的青藤杖接了過來,雙掌合起來一陣揉搓不已,順著他的雙掌中一陣陣青色粉末,像灑麵粉似的,紛紛落了下來。 片刻之際,一根偌大的青藤杖無影無蹤,地上一小堆青藤粉末,像尖尖的一堆小山。 數百人全都愣了。 須知,身為峨嵋習武堂首座,獅面頭陀絕對不是吳下阿蒙,功力豈是平庸之輩,手中的乒器應該不至於輕易的被人抓去。 青藤杖雖然非鋼非鐵,但是,它乃是峨媚野山獨有的稀奇之物,堅愈鋼鐵,韌性極佳,否則,焉能選做殺人利器。 況且,獅面頭陀這根青藤杖乃是千萬中挑選自峨嵋人跡不到的野山深處,怕不有數百年的風吹雨打日曬夜露,才能保持它活鮮鮮的青色,可以說是難得的珍品。 而竟然被人不經意的揉成粉末,怎不令人吃驚呢? 神鷹全老大就在眾人失神發愣之際,尖聲道:「我只討厭你的這根討飯的打狗杖,報仇鬧事,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他的語落人起,雙翅迎風一展,人如蒼鷹,撲過大廳半空,越門而去。 在座的武林,被這突如其來的怪人怪事給愣住了,有的張口結舌,如癡如呆。 燈光依舊,燭影搖紅。 大廳上從騷亂到靜穆,像一池死水,連個水紋也沒有。 明心大師單手合十,朗聲道:「阿彌陀佛!孽障!」 獅面頭陀的兇焰怒火,像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武當的鐵冠道長離座而起,拂塵擺動一下,對明心大師道:「大師,對於此人貧道記起—些往事,大師也許還記得。」 明心大師略略點頭道:「他是當年的『全大元』?」 鐵冠道長十分肯定的道:「對!神鷹全大元,黃河渡口力戰十三鼠,雙手強挽戰船,三個時辰之內,掌傷七十三人的神鷹全大元。」 明心大師凝神道:「聽說此人被人買通他弟弟,在酒中下毒,不但化濃化血,而且屍骨無存,怎麼會……」 他的一言未了,一陣管樂之音,由大門外傳來。 十六個白衣少女,分為兩側,每人手中一盞紗燈,腥紅耀目,徐步穿過院落,分為兩傍雁翅排開。 管樂之聲更加熱鬧。 十六個少女,淡黃衫裙,絲、竹、笙、簫、管、笛、琵琶,細吹細打魚貫而入,在兩列少女之後,一字排班,樂聲不停。 四個健婦,褐色勁裝,合力拖著—輛絳紫簾幔的大車越過門檻,緩緩馳到庭院正中,方才停下。 香車兩側,各有兩個紫衣少女,掀開車前垂下的絲絨幕布。 車內,百花大人一身雪白紗質宮裝,雲鬢高挽,脂粉薄施,那份典雅悠閒中,透著雍容華貴。她輕啟朱唇,娓娓的道:「全大元适才的莽撞,諸位不會見怪吧?」 百花夫人很少與武林往還,但是,江湖上沒有不知道百花夫人這個出類拔萃的頂尖人物。 雖然有人沒見過她,但眼前的氣派,除了百花夫人之外,誰也擺不出這個譜。 常玉嵐忙不迭迎上前上,拱手為禮道:「夫人枉駕何不早知會一聲,也好遠迎!」 百花夫人道:「不速之客,常少俠不會責怪我猛浪吧?」 這時,常老夫人也離位而起,迎上前去道:「久聞令名,今日一見,夫人風儀果然不是等閒,辱蒙先陋,蓬蓽生輝,請來上座!」 百花夫人笑吟吟的道:「常老夫人太謙了。我今日冒昧造訪,只想把心中一點疑團,請教八大門派高人,少時再敘俗禮。」 她說完,微笑回身,先對獅面頭陀道:「峨嵋一派,根基深遠,閣下身為習武堂首座,諒來是修養有術,目光遠大的武林長者。」 獅面頭陀並不認識百花夫人,甚至連百花門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他只在峨嵋金頂習武堂傳藝授徒,對江湖之事甚少過問。 青雲大師執掌羅漢堂,與獅面頭陀交往莫逆,兩人鑽研論道十分投機,因此,他立誓為青雲大師報仇,單人獨馬離開川中,進入中原。不料,出師不利,仇沒報成,反被一冒失鬼神鷹全老人施功示敵,毀了他的青藤杖。 原本一肚皮怒火無處發洩,又見百花夫人一派陣仗,教訓的口吻,再也忍不住了。 青藤杖變成一堆粉木,他雙臂突抬,一言不發,左拳右掌,認定百花夫人襲去。 誰知,沒等百花夫人出手,貼身四個少女不約而同分左右夾擊。 但聽—— 「砰!」一聲大響,獅面頭陀的偌大身子,像是一片落葉,被兩邊襲來的勁風震得老高,直挺挺的跌在七尺之外,庭院之中石板路上,摔了個結實。 一眾武林不由異口同聲道:「哎呀!」一聲驚呼,聲動屋瓦。 四個少女還待追上前去。 百花夫人低聲道:「住手!」喝止了四個少女。她仿佛沒發生過什麼事一般,帶笑走進大廳。 此刻,駕車的健婦已搬來一個錦凳。 百花夫人緩緩就坐,才向常老夫人道:「今日之會,可否容妾身說幾句話?」 常老夫人忙陪笑道:「太謙了,但憑做主。」 八大門派人雖對百花門極為痛恨,但眼見全鷹全老大與四個丫環的功夫,不免每人心中有數,誰也不敢自討沒趣的強出頭了。 但是,心中的憤恨,也越加厲害。 常言道得好,打死和尚滿寺羞,峨嵋派栽了個大跟鬥,也就是八大門派丟人現眼。 因此,一眾的目光,都落在少林明心大師身上。 明心大師乃是少林現任掌門,八大門派的慣例,都是以少林為首。 明心大師義不容辭的出面。他為了緩和當前的情勢,故作鎮靜,緩步回到原位坐下,正好與百花夫人的坐位緊鄰,拈須正色道:「夫人,今日之會,乃是八大門派與金陵世家兩方面的事,與百花門似乎並無牽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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