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桃花血令 | 上頁 下頁
七〇


  常玉嵐沉聲道:「就是把地道整個翻了過來,我也要找到家父!」

  「你的孝心可感。」魚氏樂道:「可怕的是秘道機關重重,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

  常玉嵐道:「機關可怕,只是天下無難事,但怕有心人。晚輩絲毫不怕機關的危險,必要時押著司馬長風找他要人。」

  魚長樂道:「司馬長風已成氣候,他的擎天劍法並不輸給你常門的斷腸七劍,加上他的掌上功夫來自血魔,少俠不要輕估了他。」

  常玉嵐連連點頭道:「前輩說得是。」

  此時,忽然一聲,「錚!」的輕微響聲,好像十分遙遠。

  魚長樂微微動容道:「哎呀!今天該是送吃食的日子,有人來了。」

  常玉嵐道:「哦!有人就好辦。」

  魚長樂道:「我這裡海隔十天有人送二十個饃饃,一瓦罐清水,快了,快到了,你聽剛才啟動機關的聲音,現在是腳步聲。」

  果然——

  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之聲,由左側傳來,而且是漸來漸近。

  魚長樂指著左側的鐵欄杆道:「快到了,鐵欄杆已經移動了。」

  欄杆盡頭嘶嘶作響。看來十分堅固如同鑄成的柵欄,像是有暗藏的滑車輪,一寸一分的移動。

  常玉嵐一騰身,隱到柵欄動處的死角。

  鐵柵欄日久生銹,移動許久,才閃開靠牆有尺五大小的一個空隙。

  「姓魚的,今天可以打打牙祭了。」粗聲粗氣之聲未落,空隙中擠出—個魁梧漢子,雙手用瓦缽盛著一缽饃饃,手臂上軟繩套著一罐水,彎腰放在地上,又喝道:「咦!魚老兒,今幾個你怎麼不開罵,人也站起來……」

  常玉嵐不等他直起身子,探手雙指點上那漢子玉枕大穴,沉聲喝道:「不要動!」

  突如其來,那漢子一凜之下,連身子也不敢動,就這樣哈著腰道:「你是誰?」

  常玉嵐並未認真點實他的大穴,撤回手指道:「你回過身來看看我是誰?」

  那漢子果然回過身來,一臉疑竇的打量著常玉嵐,濃眉上揚道:「好小子!你是……」

  「常玉嵐!」常玉嵐一個字一個字的報出名號,然後接著道:「要命的回答我的話,有半句虛假,我要你立斃當地,死無葬身之地!」

  那漢子聽後,並無懼怕之色,反而仰臉狂笑道:「哈哈哈哈!我死無葬身之地,那麼你呢?」

  常玉嵐怒道:「我要把地道翻了過來!」

  誰知那漢子十分兇狠的道:「憑你!」

  常玉嵐雙掌一挫道:「就憑我這雙肉掌!」

  「你配嗎?」那漢子口中說著,探手在衣襟上一摸,掏出一個三寸來長的蘆笛,塞進口中,吹得嗚嗚響。

  嗚——嗚嗚!嗚——嗚嗚!

  常玉嵐一見,心知這蘆笛必是警號,不是招人前來,便是要發動機關。招人前來不足為慮,萬一是發動機關的警號——

  常玉嵐—念及此,墊步向前,伸手抓住了漢子的肩井大穴,斷喝聲道:「少耍花槍!」

  「哈哈哈哈!」那漢子狂笑聲道:「老子可以陪著你死,你也活不成。」

  一陣地動山搖,軋軋之聲大作。

  魚長樂道:「小友,戒備!地道的機關已經發動了,這玩藝不好對付。」

  常玉嵐焉能不急,手上略一用力,大喝道:「帶路!」

  不料那漢子冷笑連聲道:「帶路,哼!我只知道帶你去鬼門關的路。」

  常玉嵐不由勃然大怒道:「你不怕死?」

  那漢子咬牙切齒的道:「老子別的沒有長處,就是天生的不怕死。」

  就在這一問一答之際,先前裂開的尺五空隙,忽然兩邊的鐵柵分兩下退縮,讓出五尺來寬的一個門來。

  那漢子的肩井雖然被制,卻不顧一切另一隻手卻伸出來硬抓常玉嵐,他自己反而竭力向常玉嵐身後躲。

  常玉嵐心知有異,大喝道:「你往哪裡去?」

  一言未了,五尺寬的門內,嘎嗖破風之聲暴起,無數枝羽箭,夾雷霆萬鈞之勢,勁道十足的射來。

  常玉嵐一見,冷冷一笑道:「正好拿你做擋箭牌。」口中說著,抓在漢子肩井上的手更加用力,另一手捏緊那漢子的腰,平推向前,幾乎把那漢子推提兼施的提離地面平推向前,活像一面盾牌。

  慘呼連聲,勁風破空的羽箭,都射在那漢子的身子,沒頭沒臉的,活像一個刺蝟。

  足有半盞熱茶時分,數以千計的羽箭,才停了下來,不再射出。可憐那個漢子早已氣絕,身軀的前面,找不出一寸大的空隙。

  常玉嵐雙手一撤道:「這是你自找死路,可不是我心狠手辣。」

  魚長樂冷漠的道:「這是小事一段,可能接著來的尚不止此。」

  話才落音,五尺來寬的門內,轟轟連聲,響聲震耳欲聾。但是,「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儘管響聲大作,卻沒有任何動靜。

  常玉嵐不耐道:「又是什麼花樣?」

  魚長樂沉聲喝道:「不要輕舉妄動,這秘道內神鬼莫測危機四伏,只有冷靜、沉著,不然可能中了圈套萬劫不復。」

  常玉嵐凝神向五尺寬的門內望去,但見黑黝黝的像是個無底洞,不由道:「不進去等到這兒不是辦法。」

  魚長樂道:「投石問路!」

  一言提醒了常玉嵐,就地提起那漢子的屍體,用力向門內丟去。

  「噗!」突然,黑呼呼的門內,快如電掣的跳出個恰好同門一般大的刀輪來,車輪大小的輪子,四圍鑲滿了白森森雪亮的牛耳尖刀,隨著輪廣的旋轉,化成一個寒光耀眼的球形弧光,將那漢子的屍體,像攪肉醬般,攪得血肉四濺,連骨頭都看不到一塊整的,這真應了「碎屍萬段」一句俗話。

  常玉嵐嚇出一身冷汗,同時掩鼻不忍卒睹。幸而沒有冒然向門外沖去,否則,此時碎石如泥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魚長樂幽然—歎道:「唉!孽!是誰設計了如此惡毒的機關。」

  此時,轟轟之聲停止,五尺大小的刀輪,篷的一聲,沉了下去,隨著升上來的,是一塊奇大的鐵板,看不出鐵板的大小,但是,已把門外填成平地。

  常玉嵐照料了一下,覺著並無異樣,拱手向魚長樂道:「前輩,你安心靜養,自己試著調息,晚輩打探到家父的下落之後,再來與你一同出困。」

  魚長樂道:「諸事小心為妙。」

  「多謝前輩關注!」常玉嵐口中說著,人已一躍穿進門去。他提高警覺,不敢冒然著力下墜,提起一口真氣,虛飃飃的用腳尖輕點在鐵板之上。

  以他的深厚功力,加上小心謹慎,整個人真像落花飛絮,只有四兩的力道,覺著腳下並無異狀,才回頭對門內注目而視的魚長樂招了招手,表示要他放心。

  誰知,就在此刻。忽然「哢喳!」一聲,門的頂端落下一塊鐵板,把門恰好堵了個正著。

  常玉嵐不由一震。

  幾乎是同時,覺著腳下的鐵板,也緩緩的下沉。

  四面都是光可鑒人的鐵板,又黑又亮。頂上,腳下,也都是鐵板。

  常玉嵐的人,像在一個鐵板鑄成的大匣子裡,除了磨光的鐵板發亮之外,看不出任何情景。

  下沉之勢雖然緩慢,但並沒有停止的徵候。

  常玉嵐這時除了聽其自然而外,沒有其他途徑,一顆心真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試著腳下一振,鐵板下沉之勢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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