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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黑心如木」夏南山回神過來,心中是既嚇又伯,既氣又怒,咬古牙根暴吼如雷道:「我黑心如來你你拼了!」

  需知江湖武林之人,是榮譽第一,臉面至上,雖然談不蔔「士可殺而下可辱」,但是寧願死,也不能灰頭土臉的活著。泰山二怪成名多年,論資格乃是上一代的「混家」,可以被人殺一刀,怎能讓人訂耳光還留下這個「不光榮」的記號呢?難怪「黑心如來」夏南山形同拼命。暴吼聲中左手在腰間一摸,「嘩啦」抖出一條軟鞭來。

  夏南山的軟鞭與眾不同,不是九節鋼鞭,也個是十三節鏈子槍,像是三節棍,但卻是分為五行,內行人稱為「五行水火棒」,外行人叫它五節棍,是一種招數怪異的外門兵刃。

  夏南山怒極出招,五行水火棒夾著山崩地裂之勢,舞起呼呼勁風,披頭蓋臉,向石階上砸去。

  藍秀冷冷一笑,如同沒事人兒一樣,只等棒影閃出,忽的白影箭射般快速劃空而起,眼前失夫了藍秀的影子,只有一絲衣袂微動之聲。

  「黑心如來」夏南山的招式用實,收勢不及。

  「吧嗒!」一聲大響,火星四濺,碎石紛飛,水火棒把一大塊麻行臺階砸碎了盆口大一片。

  藍秀的人,不知何時已到了夏南山的身後,嬌聲道:「力道不小。」

  敵人到了身後,兀自不知不覺,夏南山大吃一驚,嚇出一身冷汗來。老怪也不是弱者,一言不發,回臂旋身,五行水火棒像一條狂蟒,淩空半砸半揮,認定發聲之處惡狠狠的揮到,口中怪吼道:「拿命來!」

  心存殺機,招式也變得奇快,淩厲無與倫比。

  藍秀的粉面作色,一改先前含笑的口氣道:「存心要人命,未免心狠手辣!」一言未了,不閃不躲,長袖揮處,硬把砸來的五行水火棒震偏,藕臂輕舒,右手二指已捏在「黑心如來」夏南山的腕脈之上,低沉沉的道:「不到黃河心不死,撒手!」

  隨著她的嬌叱,夏南山覺著手腕酸麻,心知不妙,試著掙扎一下。然而像被一柄力大無比的鋼鉗子夾著一般,哪裡掙扎得脫。

  「鏗鏘!」五行水火棒跌落當地。

  這一連串的變化,說來話長,們在當時,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

  「六指追魂」萬方傑、「八荒琴魔」花初紅,像泄了氣的皮球,互望了一眼,扳起面色,用眼角略一示意,分為左右,同施殺手,一齊向捏住「黑心如來」夏南山命脈的藍秀抓去。

  兩人心狠手辣,雖然心存殺人,但對於藍秀的功力,也已見識到了,生恐藍秀更有出平意料的絕活,哪敢稍微大意,故而,這同時背後施襲,並不是沒有傷人之意,端的淩厲至極。

  藍秀本沒防到江湖成名的三怪,會不顧禁忌,不講顏面的聯手偷襲。等到聞風知警,已覺左右各有一道陰寒力道襲人,此時唯有一松捏住夏南山的手,整個人從夏南山的頭頂之上平射而出,直向雨花臺涼亭石桌上落地。

  「哎呀!」一聲驚呼,石桌地道入口之處,竄出一道人影,幾乎與平射而至的藍秀撞個正著。

  因此,藍秀嬌呼一聲,淩空之勢突然一折柳腰,再一次的上沖,一隻玉手,抓住了涼亭的正樑,人像懸在半空之中,險險閃躲對方,同時也才看清楚。那地道人口之處竄出來的人,原來是常玉嵐。

  常玉嵐由黑暗的地道之中向外一竄而出,因為地道中光線幽暗,突的陽光刺眼,一時睜不開眼來,又見一道人影淩空壓下,但是,上沖之勢已成,地道入口之處又小,欲閃不能,只有硬向上闖,由於涼亭屋頂的相阻,也只好猿臂長舒,抓住梁椽。

  兩人不約而同的吊在半空中,像一對雪白猿猴。看清之後,不由相互一笑。

  藍秀羞得漲紅了臉,單手一放,飄身落在亭子之外,草坪之上,不由跺起腳來,嬌嗔的指著兀自單臂掛在梁椽上,懸在半空中的常玉嵐道:「都是你,冒冒失失的,瞧,這一鬧把泰山三個老怪結溜掉了。」

  敢情,花初紅與萬方傑想要一舉兩得,暴施辣手偷襲藍秀,同時也是「圍魏救趙」之策,要從藍秀手下救出「黑心如來」夏南山。施襲未成,幸而藍秀放開了夏南山,又與常玉嵐幾乎撞上,耽誤了時機。這是千鈞奇一發的大好良機,泰山三怪明知討不了好,焉能坐失良機。因此,三人腳底下抹油,乘機一溜煙的采了三十六計的上計,溜之大吉。

  常玉嵐從來沒見過藍秀這等猴子般的攀椽縱跳,一時不由呆了,忘記自己懸在半空中,雙眼發直的瞧著帶三分嬌嗔七分嫵媚的藍秀發呆。

  藍秀沒好氣的笑道:「你還像猴子樣吊在那裡作甚。」

  常玉嵐這才回神過來,也不由尷尬的笑道:「什麼?他們跑了?要是我在外面,他們想跑,哼!恐怕沒那麼容易。」

  「哦!」藍秀的柳眉一揚道,「如此說,怪我學藝不精羅。」

  常玉嵐自覺說話有了語病,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是覺得……我們兩個人可以空出一個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藍秀蜂首微搖道:「不見得,泰山三怪不是庸碌之輩,一對一,或者他們逃不過去,三人聯手,就不一定連走也走不了。」

  這時,陶林扶著一個發白如霜,憔悴萬分的老婦人從地道入口處鑽了出來。

  常玉嵐隨上前與陶林一左一右的架著那個老婦人步出亭子,他一面對藍秀道:「司馬長風外表敦厚,原來都是假的。你瞧,費天行不惜賣身投在司馬山莊供其驅使,他還把人家老母折磨在暗無天日的地道裡,真不知良心何在?」

  藍秀喟然一歎道:「狼子野心,令人齒冷!」

  這時,老婦人顫顫巍巍十分吃力的道:「你們……你們看到我的兒子了嗎?」

  常玉嵐道:「老人家你請放心,費天行已經當了丐幫的幫主了。」

  不料老婦人聞言,個但沒有半點喜悅之色,反而把腳連連用力的跺著道:「糟啦!糟啦!這個傻兒了。」

  藍秀有些奇怪的道:「老大人,你的意思是……」

  老婦人竟然淚流滿面的道:「天行是個好孩子,對我來說,他實在是個孝了。」

  常玉嵐忽然想起費天行在亭子中大理石桌面上用大力手法所與的一個「孝」字。因此,大步跨進亭子內,將那傾斜在一邊的桌面,用雙手捧過來,送到老婦人面前道:「喏,這是你兒子費天行的字跡,你老人家還認得出來嗎?」

  老婦人擦擦淚眼,用手指摸著那個「孝」字,不由傷心的道:「認得出,認得出,這正是天行的字體。可憐的孩子,你,你……」嗚咽不能成聲,令人鼻為一酸。

  常玉嵐歎著道:「唉!費天行之所以留下這個字,原來是向我表明心跡,他賣身投靠,與他母親被禁有所關連,不全是為了三十萬兩銀子嗎?」

  藍秀道:「也許他有些耳聞,自己母親被禁在這附近,所以來此尋找,只是找不到地道而已。」

  其實,他們兩入的猜測不算全對,只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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