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桃花血令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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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天行探手試試伍嶽的胸膛,早已斷氣,不禁歎道:「伍老,你這是何苦,要做本莊總管,只須向我示意,費天行情願讓賢。」 說完,躬身一禮,對司馬長風道:「伍岳已死,莊主息怒。」 司馬長風像是十分吃驚,頗有些意外的道:「他已經死了?我……」他揚起一雙手,十分意外的接著道:「我會下手那麼重嗎?唉!莫非天意!」 費天行道:「莊主的功力已到化境,伍嶽怎承受得起。」 司馬駿也湊上前去道:「爹,外面風大,進去歇吧,別氣壞了身子。」 費天行含笑道:「莊主找屬下,是有事吩咐嗎?」 「你們進來。」 司馬長風緩步進了水榭,在軟椅上半倚半坐的指指身側兩個籐椅道:「你們也坐下來。」 他一面嚼了口茶,一面向費天行問道:「天行,常老幫主尋短,這事對丐幫影響之大就不待多講。你是丐幫之人,有何高見,說來本莊主聽聽。」 費天行聞言,滿面戚色,勉強忍住悲淒,悠悠歎息一聲道:「滅行不屑。此刻心亂如麻。真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 司馬長風眨了眨眼睛,十分同情的道:「我很瞭解你的心情,只是……」他嘴角掀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費天行語含悲淒的道:「屬下對莊主的厚待,銘刻五衷,幾次想據實稟告,又恐惹莊主氣惱。」 司馬長風淡淡一笑道:「有話儘管說,我是該惱的則惱,並非不通情理的人。」 費天行聞言,突然左腳上跨,「通」的一聲,雙膝落地,跪倒在司馬長風腳前,喃喃的道:「不瞞莊主說,丐幫已湊足了紋銀三十萬兩,打算為屬下贖身還債,只是……」他的一雙眼裡,現出乞求的光芒,仰面望著含笑的司馬長風,明顯的希望司馬長風能點頭答應。 司馬長風果然嘴角含笑,但並沒有點頭,只是語意緩和的道:「事情不是在於三十萬兩紋銀,銀子,對於司馬山莊並不是最重要的,你且起來!」 費天行覺著事情有緩和的餘地,依然跪地不起,道:「假若莊主能格外施恩放屬下回洛陽整頓丐幫,屬下結草銜環,必當圖報!」 「真的?」司馬長風果然狡詐,因為,他正要費天行自己上鉤。 接著又慎重的道:「天行,你起來,坐下。」 他拍拍軟椅的下首,示意要費天行坐到身側來。 費天行覺著大有希望,也就站了起來,口中道:「莊主,屬下言出由衷,還望莊主明察。」 司馬長風先不開口,從帖身處抽出一張棉紙,抖開了來,迎著費天行面前,晃了幾晃道:「喏!這是你初進本莊親寫的借據,也是你自願到本莊聽候差遣,為期十年的契約書,沒有錯吧?」 費天行連連點頭道:「屬下的親筆,也是出於自願。」 司馬長風十分沉穩的道:「你當初的想法,老天心中明白,除了丐幫急需銀子重建龍王廟總舵之外,你還有三點目的,不知是也個是?」 費天行不由心頭一震,因為司馬長風喜怒無常,雖然在表面上慈眉善目,經常是和顏悅色。未語先笑。但由於費天行身為司馬山莊總管,為時已經三年,一千多個日子,朝夕相處,焉能揣摸不出司馬長風深沉的心思,反復無常的性格,尤其喜怒不形於色,甚至極反常的事情,不時發生,往往令人難以捉摸。故而,費天行不敢貿然回答。 司馬長風早已接著道:「第一,你要在司馬山莊學習武林的各項經驗。第二,要借司馬山莊在武林中之名氣,結交武林同道,替丐幫奠立江湖基礎。第三……」他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一雙眸子精光碌碌的落在費天行臉上,黑白分明的眼球,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神情不安的費天行。 費天行惶恐的道:「莊主指的第三是……」 司馬長風衝口而出道:「是想偷學老夫掌劍的招式,試探涉獵外界傳說的『血魔神功』……」 費天行心中如同雷轟似的,猛然一震,臉色蒼白。他料不到司馬長風對自己的心思,竟如同透視一般,看得一清二楚。 當初,費天行自願由丐幫的准幫主之尊,甘願賣身屈辱于司馬山莊,表面上的確是為了數目龐大、時間迫切的三十萬兩銀子。但由於司馬山莊乃是超越八大門派,儼然黑白兩道的盟主。費天行要想光大丐幫,必須結識各路人馬,瞭解武林的大勢。假若能入司馬山莊,正是大好的去處,各路一舉一動,司馬山莊都了若指掌,各門派的恩恩怨怨,也只有司馬山莊知道,乃至比解。 對於「血魔秘發」,江湖上人言人殊,但最可靠的關鍵,必在可馬山莊無疑,即使不在司馬山莊,司馬長風也可以左右持有該秘笈之人。 同時,一劍擎天司馬長風,當年是以劍成名,然而他的掌上功夫十分了得,最令人莫測高深的是司馬長鳳的掌法,不知源自何門何派。近十年來,司馬長風威名所到無人敢違,卻沒有出手亮招的機會。因此,司馬長風的掌法,只聞傳言,難得一見。 費天行是年輕高手之一,丐幫的希望頤寄,他當然有心宏大丐幫。所謂宏大者也,靠真才實學也能真正的出人頭地。司馬長風的武功,既下傳人,只好想辦法與他接近,最少在他練功之際,可以看出端倪,甚至偷學一招半式。 這些,都是費天行當年心甘情願賣身十年所訂的如意算盤,也看得出他是一個有心人。這種想法,也不過只是費天行在內心琢磨,連在幫主常傑面前,也沒有露出半點口風,說出內心裡的盤算。料不到司馬長風早已瞭解,怎不教費天行心頭大震,臉色發白,通身發毛而冒冷汗呢? 司馬長風見費天行一時語塞,臉色大變,卻拍拍他的肩頭,安慰的道:「不打緊,天行,你並無惡意,對於本莊也談不上損害,老夫深知你用心良苦,並不怪你。」 費無行訥訥的道:「多謝莊主不加怪罪,屬下的確有此想法。」 司馬長風望著費天行又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想不到老夫的揣測之語,正猜中了你的心事。好!老夫我索性成全了你。」 費天行這一喜,真乃喜出望外,忙道:「莊主,你若能憐惜屬下的苦衷,放屬下回洛陽丐幫,屬下發誓,只要丐幫內部穩定,屬下立刻回來,繼續為莊主效勞七年,絕無二心!」 司馬長風連連頷首道,「可以!不過,老夫有一個小小的條件,你必須答應老夫,替老夫辦一件事。」 費天行急忙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到我書房裡來。」司馬長風先站起,又向坐在一旁,久久未發一言的司馬駿招手道:「駿兒,你也來。」 三條人影,腳下緩緩的踏出水榭,踏在軟綿綿的草地上,但是,卻引著武林一步步走向血腥之路。 ▼第四回 芳心難蔔 巢湖,又到了汛期。湖水,已淹平了兩岸。 青螺峰由於湖水的暴漲,顯得矮小了許多。 浪花,掀起陣陣波濤,把整個巢湖鑲上了一層白邊,有時沖濺的水珠,噴在「狂人堡」的石碑之上,把原來牛滿青苔的「狂人堡」三個字,洗得格外顯眼,格外清楚。 由青螺峰蜿蜒而下的石階,一層一級,數不清有多少層。 這時,一個黑衣少年,拔足狂奔,從峰頂沿著石階,像一隻黑猿般矯捷無比。緊追在那黑衣少年身唇,約有三丈左右,是一個白衣少女。 少女好美,流著兩條黑油油的辮子,額頭蓄著蓬鬆短短的留海,跑起來兩條辮子摔得老高,短短的覆在額頭的留海,也迎風揚起。 那少女一面跑,一面嬌聲喊道:「紀大哥!紀大哥!湖水可是漲高了,你要往哪裡跑?」 敢情前面跑的是「黑衣無情刀」紀無情,後面追的是「洗翠潭」的南蕙。 黑衣無情刀紀無情中了百花門的流毒在先,又因家遭巨變刺激在後,以致神經錯亂,雖然有南蕙同情悉心照料,但並無起色。 而南蕙的一睦熱心快腸,並不能解除紀無情體內的毒。只是,南蕙孑然一身,天下雖大,幾乎沒句她的去處,也只好留在青螺峰狂人堡。 紀無情的病既因毒而起,毒發時瘋狂痛苦,毒去時只是感覺遲頓,形同廢人,唯有對著南蕙之時,方才安靜片刻。 現在,紀無情的毒,義像是發作了。 他沿著下山的石階捨命狂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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