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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她興致勃勃的只管叫著進門,忽見常三公子跪在地上,常老夫人面如寒霜,常玉岩繃著臉。

  不由奇怪地又道:「咦!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又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常三公子用手輕扯南蕙的褲腳,隨著眼神道:「沒你的事,少開口。」

  常老夫人怒不可遏地道:「怎麼沒她的水,南姑娘,金陵世家乃名門正派,我們在武林中從沒有仇家,江湖上沒有敵人,希望你能諒解我這個不孝的兒子!」

  南蕙完全不明老夫人說活的意思,眨眨眼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常老夫人緊接著道:「大有關聯,邪魔外道,我們常家不但不交往,而且也不歡迎的。」

  南蕙劈口道:「那也不是邪魔外道呀!」

  「嘻嘻!」常老夫人冷笑聲道:「南姑娘,你瞞不住了,大廳上那兩下子,瞞小一輩的江湖朋友可以,我的老眼還沒昏花,你是不是血魔門的後代?」

  南蕙坦然地道:「是!我是血魔的後代,血魔門是邪魔,還是外道?誰是正派?」

  「我們常家是正派!」常老夫人被南蕙的言語頂撞,怒氣更高:「武林之中准都知道血魔是邪魔外道。

  「五十年前血魔橫行江湖殺人如麻,現在血魔重現的謠言四起,你南姑娘所到之處,必然會引動殺機,必是惹禍根苗。」

  ▼第二十四回 月黑夜借刀殺人

  南蕙從來沒有受過別人的喝叱,又因沒在江湖行走,所以也沒有長幼有序尊老敬賢的禮數,只知道得理不饒人。

  聞言也瞪起一雙大眼睛,不服氣地叫道:「邪魔外道不是看武功,是看做人,我血魔門血魔二字難聽,你們的斷腸劍「斷腸」二字也不見得正派!」

  她侃侃而談毫無懼色,在她來說是要辯個是非理直氣壯。

  但是,聽到一向受人尊敬的常老夫人耳裡,這滋味可不好受,一拍桌面站了起來,厲喝道:「大膽!你敢教訓我?你敢誣衊常門劍法?」

  常三公子從地上躍起,跑到常老夫人身側,哀求道:「娘!南蕙她缺少母教,在深山長大,不懂俗禮,娘要原諒幾分!」

  常老夫人氣極敗壞地道:「可以!我走!」

  常氏三兄弟齊向前道:「娘!」

  南蕙忍不下這口氣,她本來是孩子氣,一見自己與常老夫人辯理,應該是正大光明的事。

  可是眼見常氏兄弟都去勸慰母親,自己孤孤單單的,不由悲從中來,哇的一聲哭出來道:「我走!我回洗翠潭,看誰敢欺負我!」

  說著,將身邊的座椅猛力一推,用力太大,椅子碰到了桌子,將桌上碗碟酒菜撒了一地,扭身向外奔去。

  常老夫人火更大了,用手指點著常玉嵐,罵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娘自從進你們常家的門,從來沒人敢對我無理!」

  常玉峰、常玉岩也齊聲道:「這女孩子也太放肆了!」

  常三公子哪敢搭腔,然而,他心中焦急萬分,焦急的是南蕙,依她性子,極可能會拂袖而去。

  以她毫無江湖經驗人情世故一慨不知的個大姑娘,萬一有個差錯,自己怎麼對得起臨死托孤的南天雷。

  況且,南天雷臨死時將「血魔秘笈」親手交給自己,一門秘笈乃是無價之寶,不料由於自己的大意,在大火中失落,至今無著。

  若是找不回來交還給南蕙,自己失言背信不說,而斷了血魔一門的根源事大,這個責任是推不脫的。

  常三公子越想越覺對不起死去的南天雷,便向常老夫人道:「娘!南蕙的性情如此,娘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她的性情如此,你卻說得好,我活了一大把年紀,還要受她的氣,這是你做兒子的報答我的,帶一個有性情的人給我氣受!」

  「她在山上長大,不懂禮教,我怕她一氣之下走了,出了岔子。」

  「哼!走了倒好!」

  「娘……」

  「別多說了,隨我到後院去。」

  常三公子本來想勸勸母親,然後到客房去安慰南蕙,此時聞言,不由猶豫了一下,腳下也未動。

  常老夫人焉能看不出常三公子的心事,又催促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我……沒有……」

  「走!跟我走!」

  常三公子只好扶著母親離開「來雁亭」,轉回上房。

  常老夫人是存心要自己兒子與南蕙分開,先前她看南蕙人品與天真無邪的純潔頗有好感,甚至有讓他們結為夫婦的念頭。

  當她發理南蕙是血魔的傳人後,立刻就改變了主意。

  血魔重現的謠言,已在江湖上傳開了,若是一旦發現了與血魔有關的人,或與血魔有關的事,武林必然群起而攻。

  最可怕的是,武林八大門派已指稱常玉嵐勾結邪門歪道,屠殺正派弟子,萬一他們知道了南蕙就是血魔的傳人,不但是常玉嵐的知友,而且就住在常家,簡直坐實了常家罪名,金陵常家說不定就毀在這件事上。

  常老夫人有了這層想法,恨不得趁著南蕙的身份尚未被人發現之前,立刻將她趕出金陵,以免因此受累。

  然而,老年人做事不至於那麼衝動,她顧慮的是自己兒子與南蕙的情感,不知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萬一已到了難捨難分,一怒之下趕走了南蕙,豈不等於趕走了兒子?

  進入了上房,天色已是三更天下!

  常三公子急欲要去探看南蕙,因此道:「天色已晚,娘該安歇了,有什麼教訓明天再說吧!」

  常老夫人出乎意外地對三個兒子虛按按手,指著床前的椅子道:「我不累,難得你們兄弟都在,你們坐下!」

  侍候的貼身丫環原已準備好了香湯。也薰好了洗換衣服,打算鋪床整被。

  常老夫人卻揮揮手道:「喜兒,你們去安歇,這裡不需要侍候丁!」

  「是!老夫人!」丫環巡了出去。

  常家兄弟哪敢多言,一排坐下。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靜聽教誨。

  常老夫人未語先自流淚,探手在床上枕頭下取出一個錦繡軟緞書套,抽出一張皺紋尚未壓平的白紙,並不打開,口中道:「這是嵐兒回家的頭天夜晚,我已上床安歇,有人從窗外丟進來的。」

  常氏兄弟不由大吃一驚,因為金陵世家表面上看起來與一般百姓毫無二樣,殊不知不分日夜,外園均有護院把守。

  內園則特別從親信家丁之中千巾選一,設有八個使者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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