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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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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藍秀卻深鎖蛾眉,像在自言自語般說道:「真想不到,娘跟我們之間,會演變到這種局面。」 陶林忽然乾咳了幾聲,面泛尷尬之色,好像心裡有什麼話想要說,但卻又強忍著不曾說出來。 藍秀覺出有異,連忙問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陶林又乾咳了一聲,說道:「老奴……不,我的確是有幾句話想對小姐和莊主講,但又不便開口。」 藍秀凝注著陶林的臉色道:「陶總管,玉嵐和我對你來說,都不是外人,何用吞吞吐吐?」 陶林頓一頓,終於像拿出極大的勇氣,呐呐說道:「我是看到夫人和莊主小姐弄成這種局面,才想起要說這些話,只是這對小姐難免有些冒犯之處。」 藍秀怔了一怔道:「你只管講!」 陶林又猶豫了一陣,才道:「實不相瞞,夫人並非大司馬的原配。」 藍秀啊了一聲道:「真的?你怎麼知道?」 陶林咽下一口唾沫,緩緩說道:「小姐是知道的,我當年也是大司馬的手下,只因在乾字營擔任頭領,甚少進入大司馬府,但有一次卻因故進入府內,見過大司馬的元配夫人,確實並非現在的令堂。」 藍秀急急問道:「那麼我母親是大司馬的什麼人?」 陶林道:「聽說大司馬有一妻六妾,現在的夫人,原是大司馬原配夫人的貼身侍婢,因她麗質天生,人又絕頂聰明伶俐,所以才被大司馬看中收為第六妾。」 藍秀只聽得連呼吸也有窒息的感覺,道:「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陶林歉然一笑道:「這些事目前當然知道的人不多,連我也無法斷定是真是假,不過我那次進府所見的大司馬原配夫人,確實不是令堂。」 「那麼大司馬的原配夫人以後的下落你可知道?」 陶林臉色一凝,不覺流出幾滴老淚。 他語帶哽咽的說道:「大司馬因受人誣陷通敵謀反,以至抄家滅產,他的原配夫人事發之後就懸樑自盡,而且因這事件,連大司馬的昔日手下,也有不少受到牽連,像由他老人家一手提拔起來的山海關總兵東方青,就是革職查辦,經朝中文武力保,才削籍為民而免於死罪。」 藍秀這時也不禁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那時,藍秀雖是在繈褓之中,但此時想起大司馬以及全家遭此冤情,叫她怎能不悲從中來。 她不禁嗚咽問道:「陶總管,這些年我曾不只一次問過我娘,她老人家可能也是悲傷過度,一直不肯講,你既然知道內情,請告訴我,家父是否也是當時被問斬的?」 陶林揩拭了一下淚水道:「大司馬是被發配到烏魯木齊,在那邊終身監禁,據說他老人家在烏魯木齊,不到三年便自絕身亡了。」 藍秀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滴落,她長長籲一口氣道:「陶總管,到底是誰誣陷家父的?」 陶林苦笑道:「自然是司馬長風了,不過,依我推測,司馬長風只是其中之一,幕後必定另外有人,因為司馬長風當時只是府內一名侍衛頭目,他不可能有使大司馬抄家滅門的神通。」 陶林頓一頓,繼續說道:「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年了,現在想查當年陷害令尊大司馬幕後之人,談何容易,連夫人都查不出來,何況我們,我勸小姐還是別再傷心,商議現在的事要緊。」 常玉嵐也趁機勸解道:「別哭啦!令堂是否大司馬的原配夫人並不重要,因為你是大司馬千金的身份並沒有變。」 陶林再深深一歎道:「總算老天有眼,據說大司馬的冤情在他發配三年後就已經平反,皇上也知道了大司馬是位為國為民的大大忠臣,並追封他老人家為太子太保,可惜這些榮耀,他老人家都看不到了。」 藍秀噙著淚水道:「你可知道我家目前還有些什麼人倖存在世?」 陶林苦笑道:「大司馬的原配夫人當時已經懸樑自盡,六名側室,也多半不知下落,如果說大司馬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據我所知,也只有令堂和小姐了。」 藍秀道:「先父既然被追封為太子太保,我娘是否也可以受封呢?她老人家為什麼不出面受封?」 陶林道:「這就難說了,夫人總是側室,側室按例是不能受封的,何況夫人現在早已收回司馬山莊,又擁有暗香精舍,此刻她的排場,不知比當年在大司馬府中高出多少倍,即便能受封,她也不願再去領封了。」 藍秀黯然搖搖頭道:「這事就不必再談了吧,我娘大約兩三天內必回來,總要設法過了她這一關才成。」 陶林道:「我的意思,是希望莊主能暫時到外面躲一躲,等風波慢慢平息後,再回來就沒事了。」 藍秀側臉望向常玉嵐道:「我和陶總管的意思完全相同,你究竟聽是不聽?」 常玉嵐霍然站身而起,語氣有如斬釘截鐵般道:「二位不必多言,我已決定留在莊上等夫人發落,離莊躲避風頭,那是畏首畏尾的行徑,不是我常玉嵐所應做的!」 百花夫人直到紀無情和無我前來鬧事的五天后,才回到司馬山莊。 這次進莊,稱得上聲勢浩大,除了八朵名花全數到齊,另在暗香精舍,挑選了十八名高手。 原來這十八名高手,幾乎全是她近十年來收容在暗香精舍的,包括狼狽雙絕、小風細雨、獨目婆婆、長白雙狐、以及雪山皓叟趙松、六指追魂萬方傑、活濟公賈大業、百毒大師曾不同、五更貓苗吐蕊等人。 這些人有一部分是原司馬山莊莊主司馬長風的手下,在司馬長風死後,無處可投,很自然的便為百花夫人所收容。 這還不算,據說還有十二名臨時重金禮聘同來的高手,並未進莊,都安置在開封府城的客棧裡。 樂無涯上次被無我和尚戰敗後,果然是逃回了暗香精舍,這次百花夫人的大隊人馬進莊時,就是由他在前開路引導。 常玉嵐不願自討無趣,更不願在這時候獻殷勤。 因此,當聽到劍士來報,他並未出門迎接,連百花夫人進入莊內跨院後,也不過去探視。 陶林因傷勢尚未痊癒,也未出外招呼。 只有藍秀,她不能不迎接母親。 所以,當她聽到消息後,便帶著絕代直奔大門外,將百花夫人陪到莊內跨院之後,才辭了出來。 百花夫人當面並未向藍秀說什麼,反而是面帶笑容,一副和藹可親模樣。 這使藍秀內心更加忐忑不安,弄不清百花夫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她由跨院返回自己室內後,常玉嵐正坐在椅上看書,看得還十分入神。 「玉嵐,你該過去向她老人家問安了,雖然場面尷尬,但是禮不可廢。」 常玉嵐放下書,淡然一笑道:「一切等她發落了再說,我常玉嵐沒有必要忍氣吞聲向她討好。」 藍秀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壞,說不定我娘什麼也不追究了。」 「她可說過什麼?」 「什麼也沒表示。」 「在暴風雨到達的前夕,往往是最寧靜的,這就和燈塔下面是最黑暗的道理是一樣的。」 「也許吧!但你終究是她唯一的女婿,她不可能對你太過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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