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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藍秀若有所思的道:「我倒非常希望他能和紀公子在一起,只是這種可能性似乎不大。」

  「為什麼?」

  「紀公子上次約他三天后在鄢陵一家客棧相會,而他卻是五天后才離莊的,這就很難聯絡上了。」

  陶林略一沉吟道:「小姐可知道那家客棧的字型大小?」

  藍秀想了想道:「他好像提起過,叫什麼『群賢老棧』。」

  陶林道:「鄢陵只是一個縣份,要找一家客棧很方便,可惜我傷勢尚未痊癒,行動仍不方便,不然一定會幫小姐跑一趟鄢陵。」

  藍秀道:「我正打算自己去一趟,又不方便對我娘講。」

  陶林正色道:「出嫁從夫,古有明訓,這種事情,根本就用不著跟夫人講,小姐只管去,夫人追問起來,有我們老兩口擔待。」

  正說到這裡,突然門簾一掀,絕代神色慌張的闖了進來。

  陶林沒好氣的道:「老伴,這麼大年紀了,幹嘛還慌裡慌張的?」

  絕代喘吁吁的道:「不好啦!莊主他……」

  藍秀和陶林同時大吃一驚。

  陶林急急問道:「莊主怎麼樣了?」

  「莊主可能……可能……」

  藍秀啊了一聲,失聲問道:「他可能怎樣了?」

  「可能……可能已經沒有了!」

  藍秀和陶林同時呆了一呆,僵在當場。

  「老伴,你說清楚些!」

  陶林緩過一口氣來,駭然驚問。

  絕代捂著胸口,驚魂未定的道:「莊主也許凶多吉少了!」

  藍秀兩眼發直,連聲音也幾乎是直著出來的,她問道:「老嫂子,你是哪裡得來的這個消息?」

  絕代又喘了幾口大氣,才道:「婢子剛才到跨院準備服侍夫人,不想夫人和樂少爺卻關起房門在裡面低聲說話,婢子一時好奇,便偷偷在門外聽了一陣。」

  藍秀迫不及待的問道:「夫人和樂無涯提到了玉嵐?」

  絕代點點頭道:「他們正是在談莊主的事。」

  「他們說什麼?」

  「夫人問樂少爺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樂少爺說住在開封客棧的十二名高手,一共出動了六名,昨天在鄢陵郊外就找到了莊主,六名高手展開圍攻,莊主全身中了七刀八劍,只剩下一口氣,但他最後還是僥倖得以逃脫。」

  藍秀只聽得心如刀絞,險些當場昏厥過去。

  陶林緊接著再問道:「姓樂的和夫人還說過什麼?」

  絕代道:「樂少爺說,今天又曾派出不少高手到鄢陵以及開封附近繼續追殺莊主,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回報。」

  陶林痛心疾首的緊鎖眉頭,說道:「老伴,夫人把那姓樂的小子實在寵得太過分了點!」

  絕代歎口氣道:「可不是嗎,連我有時候也看不過去。」

  絕代自從和陶林重逢後,十年來住在暗香精舍的時間比司馬山莊還要多,這倒並非老夫婦感情不好,而是她對百花夫人太過忠心耿耿,幾乎把個百花夫人看得比自己還重要。

  但是自從八天前老伴陶林被樂無涯以柳葉飛刀擲傷後,她對百花夫人的看法,已經漸漸轉變。

  樂無涯完全是一派惡少氣息,而百花夫人竟對他如此的縱容,僅憑這一點,就未免大大不該了。

  如今又見百花夫人對唯一的女婿,也要下毒手,撇下自己的女兒不顧,心腸之狠,也可見一斑。

  因之,她在偷聽到這些消息後,立刻奔回向藍秀稟報。

  也正因為百花夫人一向把她視為心腹,進出內室不須通報,所以她才有機會聽到此等被百花夫人視為絕對機密的消息。

  當晚,在常玉嵐夫婦臥房外的起居間裡,昏黃的燈影下,坐著常玉嵐、藍秀和陶林三個人。

  門外則有兩三名劍士帶劍巡守,顯見得氣氛十分凝肅、沉重。

  只聽常玉嵐道:「樂無涯回來沒有?」

  陶林答道:「老奴方才還派人到跨院查看,據夫人的丫環說,一直沒見他的人影,不過,全老大和劉天殘現在卻在房裡睡得好好的,據說晚飯時他們都喝了不少酒。」

  藍秀蹙著黛眉道:「只怕在我娘返回之前,樂無涯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常玉嵐道:「他可能躲到什麼地方去呢?」

  陶林沉吟了一下道:「依老奴的看法,他一定是趕回暗香精舍見夫人去了。」

  藍秀點點頭,說道:「說得有理,不過他在我娘面前加油添醋,把事再一渲染,那就更糟!」

  陶林凝著臉色道:「所以老奴才勸莊主最好暫時避開一下,等夫人回來時看看如何發展,再決定下一個步驟該怎麼做,至於小姐,夫人和你總是骨肉情分,諒來她老人家不致把你怎樣。」

  「陶總管的話說得不錯。」藍秀望向常玉嵐道:「我看你還是暫時避一避吧!」

  常玉嵐搖搖頭道:「我何嘗沒考慮到,不過這樣一來,沒嫌疑也會變成有嫌疑,反而更糟。」

  藍秀默了一默道:「我真想不透,娘的手下人怎麼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連她老人家的姑爺和我也不放在眼裡?」

  陶林歎了口氣,說道:「變啦!確實變啦!這次見面,夫人也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依我看,說不定劉天殘全老大等人是有夫人的授意,否則借天給他們做膽子,他們也不敢這麼做的。」

  藍秀搖頭道:「我娘怎會有這種授意呢?」

  「她為了趕莊主走,自己不便出面,所以才示意劉天殘全老大等人。」

  「可是她老人家就這麼一個女婿,趕走了他,她的親生女兒怎麼辦?」

  「夫人若能顧慮得那麼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了!」

  常玉嵐接道:「司馬山莊本就不是常家的產業,我對司馬山莊也絕無留戀,不過,我一定要等見了夫人的面再走,只要她老人家明白表示,我立刻卷行李走路!」

  藍秀輕咳了一聲道:「可是你也要顧慮顧慮我!」

  常玉嵐道:「我走了,當然也希望你跟著一起走。」

  「但她老人家是我的母親,我不能連母親也不要了。」

  常玉嵐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莊上,我並不勉強。」

  陶林見常玉嵐和藍秀也鬥起氣來,忙道:「這是何苦,莊主和小姐現在是要解決問題的,怎可再製造問題?」

  陶林這十年來,一向稱藍秀為夫人,如今為了和百花夫人有別,所以才改口稱小姐,同時這樣在感覺上也比較親切些。

  藍秀幽幽一歎道:「陶總管,你一定明白,現在最難做人的是我。」

  陶林頷首道:「老奴當然明白小姐的處境。」

  常玉嵐望了陶林一眼道:「陶總管,我早就交代你不准再自稱老奴,你怎麼老不肯改過來?」

  陶林自我解嘲的笑笑道:「說慣了還真不容易改過嘴來。」

  常玉嵐道:「我不相信你的嘴會笨到這種地步,連僅僅兩個字都改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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