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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他這「很好」兩字,再加上面無任何表情,使得所有劍士,無不再度吃驚。

  連白君天等三人也都大感茫然,這兩人究竟是發是敵,簡直有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只聽紀無情似笑非笑的道:「白花花的銀子,人見人愛,他們三位想要銀子,在下也正想要銀子。」

  那矮壯的劍士伸了伸舌頭道:「大俠,你也想要?那我們更拿不出了!」

  紀無情笑道:「我的胃口不大,只要五萬兩。」

  那矮壯劍士兩眼一直道:「這個……」

  紀無情道:「老弟別怕,只要把五萬兩交給我,另外五十萬兩就可以省了,這筆賬在你們司馬山莊來說,還是非常划算。」

  楊海濤這時索性不再搭腔,決定等他們雙方鬧出結果來再說。

  這仍不失聰明辦法,目前雙方他都不敢得罪,若真一僧一俗戰勝了白君天等三人,五萬兩銀子他說什麼也得做主,相信莊主和莊主夫人回來也絕不致責怪,否則今後又有誰敢對莊主負責。

  此刻,白君天、羅家駒、裴冷翠早已躍出大廳,各自亮出兵刃,品字形把紀無情和無我和尚夾住。

  眾劍士也都一哄散開,站得遠遠的做壁上觀,連內院的十六名女劍手,也有不少聞聲而出。

  說實話,旁觀的男女劍士們,可能比雙方當事人還要緊張些。

  只聽無我和尚道:「紀兄,貧僧劍下不死無名之鬼,他們好像是兩男一女,你可弄清他們的來歷?」

  「以在下猜想,這三人可能是傳言中的塞外三凶。」

  「那很好,貧僧劍下不死好人,兇殘之徒,連我佛如來都放他不過,貧僧今天超度了他們,也算不得罪過。」

  「大師請暫退一旁,這三人交給在下了!」

  「不,貧僧十年來從未踏進司馬山莊一步,但對司馬山莊卻仍然難免眷戀之情,今天能有機會替司馬山莊做點事,在心靈上總是稍感安慰些,把為首的一人交給貧僧,若另兩人想聯手合搏,紀兄再出手不遲。」

  無我和尚話未說完,冷金風雷劍早已出手。

  在強烈陽光下,但見冷芒森森,寒氣直逼數丈之外,連站在遠處的眾劍士,在這刹那,也都有呼吸窒息的感覺。

  青面韋陀白君天乍見無我和尚冷金風雷劍出鞘,雖然不識這是一柄千古罕見的神兵利器,但也難免為對方出手的威勢所攝。

  好在他認為對方只是個瞎和尚,所以還不至於過分放在心上。

  當下,三棱降魔杵一掄,直向無我和尚攔腰掃去。

  無我和尚聽風辨位,突地一個大旋身,冷金風雷劍暴漲三尺,閃電般刺向白君天右腕。

  這一招用得巧到毫末,既避開攔腰一掃,再變守為攻,動作連貫,疾如星飛丸瀉。

  白君天心頭一寒,這才覺出不妙,不敢再欺對方雙目盡盲,降魔杵招式一變,「萬蟒出洞」,霎時間黑影籠罩了丈余方圓,有如千百條毒蛇怪蟒,上下左右盤旋攢動,勁風帶起地上一片塵土飛揚,像一面巨大的黑色盾牌,步步進逼,而盾牌中又不時冒出電射般的尖銳光影,襲向無我和尚的全身各大要穴。

  無我和尚被迫之下,步步後退。

  但這只是刹那間的景象,當觀戰的眾劍士正在為無我和尚捏一把汗時,突見他驀地騰身而起,僧袍飄飄,人如蒼鷹,頭下腳上,直在白君天頭頂迴旋盤繞,不時可聞快速而又劇烈的劍杵相觸之聲,而無我和尚正可藉此得以保持身軀不墜。

  白君天腳下紮樁如山,降魔杵舞動得像撐開的一面黑色巨傘。

  他雖也想騰空接戰,卻只感頭頂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無形壓力,壓得他根本無法向上躍起。

  這景象當真蔚為奇觀,地上之人撐著一面黑色巨傘,傘頂上又頂著一個冷芒閃射的銀球,銀球上豎蜻蜒般倒立著一個僧人。

  觀戰的眾劍士們都看得如癡似呆,連大氣也不敢出,在他們來說,今天實在是開了一次眼界。

  其實,站在不遠的病二郎羅家駒和紅娘子裴冷翠又何曾見過如此神乎其技的拼搏。

  此時他們已顧不得什麼武林規矩,互相使個眼色,齊齊躍進場中,羅家駒揚起鐵摺扇攻向了紀無情,裴冷翠則亮出柳葉劍,躍向空中為白君天助陣。

  羅家駒和紀無情接戰不到三招,便已落入下風。

  裴冷翠一見羅家駒吃緊,只好再騰身回來,雙戰紀無情。

  大約半盞熱菜工夫過後,忽聽紀無情一聲大喝,裴冷翠的柳葉劍已被磕飛。

  幾乎在同一時間,白君天也響起一聲慘呼,接著杵影一斂,人已躍出數丈之外。

  但見地上一隻人手,齊肘斷落,在地上還跳動不已,循著白君天遁去的方向,地上也灑了一道血跡。

  原來白君天在久戰不決之下,怒火攻心,不由奮起左臂,攻出一掌。

  在他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藉著自己的足可開碑裂石的雄渾掌風,把對方一震摔開去。

  豈料他掌勢尚未遞滿,竟被冷金風雷劍齊腕削斷。

  羅家駒和裴冷翠雖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但老大敗走卻是顯而易見,而裴冷翠又已失去兵刃,那裡還敢戀戰,呼哨一聲,立即也迅快的隨白君天遁去。

  紀無情並未追襲,無我和尚也只高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兩人隨即也各自收起兵刃。

  眾男女劍士不約而同,齊齊擁了過來。

  紀無情揮揮手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算不了什麼……」

  楊海濤等眾劍士都肅立後,才再躬身施禮道:「大俠和大師請到大廳待茶,小的馬上到帳房吩咐準備銀兩。」

  紀無情又擺擺手道:「不用了,五萬兩銀子先記在賬上,等在下以後再向貴莊主當面討取。」

  楊海濤如逢大赦,由於過分感激,不覺便翻身拜倒道:「大師和大俠先到大廳待條,敝莊主和莊主夫人大約不久便會返莊,請先接受小的們大禮款待,莊主和莊主夫人返莊後必定另有重謝。」

  紀無情長長籲口氣道:「好吧,我們也累了,先吃杯茶再說。」

  接著又轉頭道:「大師,何妨進大廳坐坐,在你來說,當真算是舊地重遊了。」

  無我和尚雖未答腔,卻邁步直向大廳走去。

  兩人在大廳落了座,楊海濤早親自徹上茶,眾劍士們也都又圍攏上來。

  無我和尚喝了口茶,面無表情的緩緩說道:「紀兄,請你看看,大廳內那幅徽宗皇帝的花鳥和東坡居士的中堂還在麼?」

  楊海濤急忙代答道:「還在。」

  他雖然漫聲應著,心下卻大感驚詫,連圍繞在身邊的男女眾劍士也都面面相覷,愣在當場。

  紀無情忙道:「這位大師,十年前曾是司馬山莊的常客,對這裡的環境非常熟悉,連大廳內的佈置,他都一清二楚。」

  那矮壯的劍士忍不住插嘴道:「這樣說大師十年前是明眼人了?」

  紀無情點點頭道:「不錯,他的招子比你們都亮。」

  矮壯劍士一皺眉頭道:「那麼大師為什麼最近十年不到莊上來?」

  紀無情道:「因為司馬山莊已換了主人,他和你們常莊主素不相識,而且雙目已盲,怎可能再來。」

  矮壯劍士道:「既然大師雙目已盲,剛才和對方過招時,為什麼能更勝不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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