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桃紅花花劍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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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三月初五,離「賞花大會」只有十天了。 「司馬山莊」借大的桃花林,已經一片嫣紅,蜂、蝶紛飛,陣陣的桃花香息,早已隨風飄送整個開封府城。 可是,年年旅舍客擁的現象,並沒有出現,甚至,整舊如新的將十家客棧,比平時的客人還要少幾成,顯得格外冷清。 往年,「錦華居」酒樓,二月底早已座無虛席。 因為,「錦華居」是開封府首屆一指的大酒樓,前面是一排七間的酒座,後進五重院是客房。 富商巨賈不到開封府則已,凡是到開封的,均以居停「錦華居」為榮,所以,不管其他旅邸如何,「錦華居」都提前客滿。 為了搶「賞花大會」的生意,每年二月底起,「錦華居」的老闆,會推卻任何預約的婚喪喜慶,留下客房大廳給江湖人士,因為那些江湖豪客出手闊綽、氣派十足,用銀子像用水一般,有重利可圖。 現在—— 「錦華居」從老闆到夥計,瞪了眼了。 偌大的大廳,只有一副座頭上坐著一個客人,好怪的一個客人。 一身黑得深沉的寬大袍子,寬大的顯得有些兒過分,說是穿在身上,倒不如說胡亂的披在身上。 一頭亂蓬蓬的烏黑頭髮,前面由額頭垂到鼻尖,連眼睛全給掩遮住了,其餘的散披在肩頭,最怪的是他由鬢角起的絡腮鬍子,像一大叢黑呼呼的茅草,整個臉看不出五官來,勉強,從亂髮的縫隙中可以發現兩道冷漠如電的寒芒。 那是教人一見心頭會發毛的眼神。 連店小二也嚇得躲的遠遠的。 那黑袍漢子也只顧悶著頭啃著白麵饅頭,放著面前的筷子不用,抓起大盤的牛肉,胡亂向一堆亂鬍子裡塞,嚼得「喳喳」直響。 日正當中。 一陣蹄聲亂響。 接著笑語聲喧。 六個粗壯獷野的黃衣大漢,眾星拱月似的,蜂擁著一個少婦跨進了店門。 那少婦一身鵝黃勁裝,外罩一領赤紅斗篷,約莫三十上下年紀,粉面桃腮,姿容尚稱不俗。 只是,一雙星目之中,閃爍著陰沉,兩道黛眉上揚,隱含幾分殺機。 她大喇喇地跨進店來,不理會店小二的招呼,徑向正中一副座頭上正位坐下。 六個彪形大漢,並不像平常人一樣一步步走來,但見他們不約而同的,由店門外擰腰晃肩。 唰—— 衣袂帶動勁風,快如鷹隼般,掠過三丈餘的兩副座頭,然後分為兩翼,每邊三人,輕飄飄的分踞在那黃衣少婦左右,與少婦坐了一個「品」字形。 「哼!」 一聲短促的冷哼,在空闊的大廳內格外刺耳。 六個黃衣大漢,不由倏然從坐位上弓腰站了起來,四下搜巡,十二道目光精碌碌的,一齊落在那個黑衣蓬頭漢子身上。 每個人的右手,也按在腰際的彎刀柄上,只是沒有抽刀出鞘而已。 黃衣少婦雙目略一掃視。 六個彪形大漢忙不迭的低下頭來,垂手肅立,分明是對黃衣少婦恭敬備至,畏懼十分。 那少婦微微一笑。 不料—— 「哼!」 又是一聲冷峻異常的聲音。 這一次可聽得個清楚,這聲表示「不屑」而又十二萬分的「輕視」之聲,正是從那黑衣蓬面漢子口中發出,半點不假。 有了先前一次經驗,六個彪形大漢並未有何舉動,可是,六人十二隻眼,都瞧著黃衣少婦。 這六個彪形大漢,看樣子似乎很是不耐,只不過憚于黃衣少婦不敢發作而已。 黃衣少婦嘴角上翹,也已有怫然不悅之色,施施而起,離座走向黑衣蓬面漢子,粉面微帶慍意,腳下卻步步沉穩。 黑衣蓬頭漢子仿如不覺。只顧斟滿自己面前杯子,緩緩的端了起來。 黃衣少婦輕啟朱唇,半嗔半笑道:「朋友,閣下連番冷笑,其意何在?」 雖然,黃衣少婦已到了黑衣蓬面漢子身前五尺之處,說話的聲音又不算低。 但是,黑衣蓬面漢子像是既聾又啞,沒事人一般,只是一仰脖子喝乾了杯中酒,順手拈起一大塊醬牛肉,吃得津津有味。 黃衣少婦的雙眼神色一沉,嬌聲叱道:「閣下是又聾又啞嗎?」 「他娘的!」六個彪形大漢之一的彈身而起,一個箭步沖到黑衣漢子桌子對面。 他用蒲扇大的巴拿重重的向桌上猛力一拍,吼道:「咱們堡主問你話,你敢不答應!你是壽星老吊頭,活得不耐煩是嗎?」 「哼!」 又是一聲冷哼,短促的冷哼。 黑衣蓬頭漢子只咧咧泛黃的雙唇,亂蓬蓬的鬍鬚縫裡,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只是那麼一閃,又啃起手中的半個饅頭來。 這個怒吼吼的黃衣大漢真的惱了。 同時,另外五個黃衣大漢,也早已沖了過來,把那黑衣漢子圍在核心,其中一個黃衣大漢還順手向脅下一拉! 「嗆!」 二尺五寸帶鉤的彎刀出鞘,二寸來寬的刀身太薄,顫巍巍的抖動不已,可見他出刀之快,膂力之猛。 彎刀出鞘,口中也厲聲喝道:「站起來,快回堡主的話!」 站起來了! 黑衣蓬頭漢子果真站起來了。 忽然,像一團平地而起的黑旋風,一團黑影之中,有一縷冰似的寒芒,一掠而過,一現而沒。 「啊——」 「哎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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