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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毒羅剎」乾咳一聲,道:「你還打算毀棄前言不成?」

  「無影神偷」許一奎笑道:「如果老夫言而不信,今天你就不能活著離開八義山莊,這是我對你最後一次諾言,唉!你走罷,這裡由我老化子擔代了──」說著又唉了一口氣。

  「毒羅剎」一咬牙,招呼了三女,正待轉身走去,「無影神偷」突然喝道:「回來!」

  她回身瞧著「無影神偷」道:「難不成又變卦了嗎?」

  「無影神偷」道:「後山還有兩個蠢貨躺在那裡,你趕快去把他們一道帶走。」轉臉對「病鍾離」長長一揖,道:「嚴老哥,請原諒我老化子擅自作主了,這實在是我當年有言在先,饒她三不死,兄弟的苦處,務望老哥成全。」

  「病鍾離」謙道:「好說,好說,八義山莊的事就如同你們幾位老哥的事是一樣,盡請作主就是。」

  「無影神偷」許一奎謝道:「多謝多謝,嚴老哥這份雲情高誼,老化子總記住就是,那就一客不煩二主,索性請你成全到底,請派兩艘小艇,把她們幾人送出洞庭吧。」

  「病鍾離」一口應承。

  「無影神偷」這時又對「毒羅剎」道:「你回去對那莫幽香講,要她趕快回頭,如若不然,我們絕不容她如此胡作非為,少不得我們會趕到洱海來找她理論──」他想了一想,揮揮手道:「你們去吧!此事跟你們說也無用,不過──」他話到此處,倏然住口,又揮手道:「走吧!──」

  「毒羅剎」也不打話,領著三女跟在八義山莊派出的莊漢身後,向後山奔去。

  這時貞兒與「快笛韓湘」已然退到「病鍾離」身側,這時眾人只注意「毒羅剎」幾人,沒有注意到這邊,猛然間,只聽貞兒一聲尖銳的驚叫,在場諸人,都不禁一驚,轉臉一望,只見「快笛韓湘」身軀斜倒,貞兒正雙手扶著他欲傾的身形。

  「聖手醫隱」一點足,人已先躍之過來,伸手挽住「快笛韓湘」的身子,右手探扣脈門,眉頭一皺,道:「他中了蜂毒啦──」

  貞兒正扶住「快笛韓湘」的身子,聽陸天霖一說,心念他是為救自己才中了蜂毒,不由甚為焦急。

  「聖手醫隱」轉眼在「快笛韓湘」身上瞧了一陣,急向靜心道姑,道:「快,快把你玉簪拿來──」

  他說話神情十分緊急,靜心道姑知他必有急用,忙的在髮上拔下玉簪,交與陸天霖。

  「聖手醫隱」接過玉簪,右手運力,朝「快笛韓湘」耳後疾點,又往外一彈,道:「可惡的東西!」

  眾人順著方向一瞧,原來一隻小蠍尾蜂,已被他用真力彈在地上。

  「病鍾離」道:「秦弟之傷,全仰仗陸兄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道:「兄弟當盡全力而為,這裡不是商量之處,趕快先把他搭進屋內再作區處。」

  ▼第三十四回 義重如山 果老求奇蟲 情柔似水 貞兒侍湯藥

  傅玉琪的為人,宅心忠厚,他對「快笛韓湘」秦雪嶺更是友情深摯,一見他中了蜂毒,知道「九陰蛇母」手下飼養的毒物,無不奇毒,一時想起自己當年被飛蜈蚣所傷之事,至今猶有餘悸,心裡不由得十分著急,但眼前幾位,不但是自己的長輩,而且都是武林高手,自己自是不便太過躁急,所以急得呆在一旁。

  這時聽義伯陸天霖叫把「快笛韓湘」先搭進屋內再作區處,當下跨步向前,蹲俯下身子,雙手輕妥地托抱起秦雪嶺,領先向大廳內宅走去。

  眾人一齊走到秦雪嶺房中,傅玉琪把他放置床上。

  房中又添燃起兩支明燭,照得全室通明。

  「聖手醫隱」陸天霖著人取了一碗「無根水」來,然後由囊篋中取出一隻古瓷小瓶,倒出兩粒丹丸,放入碗中,那丸藥一浸水,發出嗤嗤陣響,轉眼便溶化了。

  陸天霖待那丸藥溶化了之後,又在一隻白玉瓶取過一粒朱紅色的藥丸,托在掌心,要「金翅大鵬」方雲飛端著「無根水」,走到床前。

  但見「快笛韓湘」秦雪嶺,牙關緊閉,嘴脣發烏,雙眼也閉得緊緊的。

  眾人都圍在床前,一個個臉色凝重,眼光都凝視著床上的秦雪嶺和「聖手醫隱」臉上。

  「聖手醫隱」陸天霖右手輕輕一托秦雪嶺的腮顎,微一用力,啟開牙關,用「無根水」把那朱紅丸藥灌下,然後轉身對眾人道:「秦老弟中毒頗深,雖已服下我配製的『淨血驅毒丹』,不過,這只能暫保一時,卻無法徹底根治──」

  他話尚未完,門口已響起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原來是「快笛韓湘」中毒受傷之事,已驚動內眷,後宅「病鍾離」嚴百川和「白眉果老」孫公太二人的夫人,乃是「快笛韓湘」的姐姐,他們同胞姐弟手足情深,怎能不急?是以一聞此訊,便急急趕了出來。

  二人一見自己弟弟昏迷之態,心中雖然憂焦如焚,但好者二人都不是一般婦人家可比,並沒有啼哭。

  「病鍾離」知道她二人心中定甚焦急,急忙的安慰道:「弟弟雖然中了蜂毒,但有這『聖手醫隱』在此,諒來必無大礙,你們不宜過急,以免擾亂療治。」

  她姊妹二人都是年過半百之人,對這個最小的弟弟確是萬分惜愛,但在此時,也不好說什麼,祇得又看了一會,對「聖手醫隱」謝道:「小弟之傷全仗陸爺費神了。」

  「聖手醫隱」也祇得硬起頭皮,道:「二位嫂夫人但請放心,我定當盡我之力,使秦兄弟早日康復。」

  待嚴、孫兩位夫人走後,白氏雙賢在一旁大感不安,踱了一陣,侷促地道:「想不到這妖婦竟攜帶這種毒物前來,真是可惡之極!」

  「虯髯神判」望著陸天霖道:「估不到這小小的蟲兒,卻有這般強烈的毒性。」

  「聖手醫隱」陸天霖,卻答非所問的道:「這還虧了許老前輩及時用子母犛去毒蟲,如若不然,讓牠們留下,那就不堪設想了。」

  「無影神偷」許一奎,轉臉向「江南醉儒」開玩笑道:「酒鬼!今天我來考你一考,這些小蠍尾蜂是出在什麼地方?你可知道?如若答不上來,那你這秀才也不用當了。」

  貞兒本為秦雪嶺因救她而受傷,心裡覺著過意不去,楞在旁邊,她早就想問問,這毒蟲到底有多厲害?但一直就沒有發言,這時聽「無影神偷」一問,她再也忍耐不住。拉著「江南醉儒」的衣袖,著急的問道:「醉師叔,你說嘛!這小蜂子到底是怎麼樣的厲害嗎?───」

  「江南醉儒」望了「無影神偷」許一奎一眼,又望了望「聖手醫隱」,然後才道:「你們這班要飯的可真難纏,人家中了毒,你卻又要考起秀才來了,我要不說吧,又怕落個口實在你那裡,那口氣將來不好受,要說吧,心裡又老大不樂意───」

  他這等說法,原本是他們幾位風塵奇俠鬧慣了的玩笑話,但貞兒可當了真,忙催著道:「說嘛!你說嘛!師叔──」

  「江南醉儒」就是扭不過貞兒,被她一催,轉臉笑道:「唉!你也是個小搗亂,窮磨人───」說著,又唉了口氣,彷彿很委曲似的,然後才說出了這蠍尾蜂的出處來。

  原是這蠍尾蜂,出生在苗疆大澤之中,牠名雖叫蠍尾蜂,實際並非蜂類,而是一種蟻類,大澤之中,腐爛的落葉厚積數尺,在這腐葉之下,有一種飛螞蟻,這飛蟻因生存在腐霉濕晦的爛葉陰濕之中,所以有種奇毒,而這種毒更含有一種陰性,侵人內腑,奇寒無比,人一被牠咬中,就必寒冷而死。所幸這種螞蟻生殖之力很弱,所以繁殖不快。

  在這大澤之中,奇異的蟲豸多得不勝甚數,還有一種小紅蠍,也是生在腐草之中,如若被牠螫一下,熱痛如炙。

  天地造物就是這等奇妙,這兩種一個奇寒,一個奇熱的毒物,竟然偶爾會交配起來,生下來的就是黃色的蠍尾蜂了。

  其實這兩種毒蟲交配所生的怪物並不能叫蜂,但是因為牠生得形像在蜂蟻之間,所以便叫牠蠍尾蜂,這種毒物咬了人之後,更是不好受,忽寒忽熱,在這寒熱交攻之下,絕少能逃得過厄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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