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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趙一絕道:「咱們雖然沒有見過夫人,但對夫人的為人卻是仰慕的很。」

  中年婦人臉色一寒,冷冷說道:「老身雖是犯罪官員之婦,除了當今王法可懲罪老身,其他之人,不能對老身有絲毫輕薄。」

  趙一絕呆了一呆,道:「夫人,在下哪裡說錯了?」

  中年婦人道:「咱們素昧生平,你怎麼出言無狀,對老身道出仰慕二字。」

  趙一絕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在下是粗人,咬文嚼字的話說不來,如有詞難達意之處,還望夫人、公子勿怪。」

  中年婦人臉色稍見緩和,但語氣仍甚冷漠他說道:「好!咱們不談此事,你們是何身份,找我們母子作甚?」

  趙一絕說道:「在下做了幾筆大生意,此番前來,乃是想設法救夫人和令郎離開天牢。」

  中年婦人道:「先夫在世之日,為官清正,雖然身受株連拿問天牢,但老身相信沉冤總有昭雪之日。」

  趙一絕啊了一聲道:「可是尊夫……」

  中年婦人接道:「我那丈夫雖然含恨氣死在天牢之中,但他的沉冤,仍有清雪之日,還他清白官聲。」

  趙一絕道:「夫人說的也是。不過,你們母子囚居天牢,在下或可效勞。」

  但聞呀然一聲,厚重的木門大開,那姓梁的閃身而入。

  中年婦人望了那姓梁的一眼,道:「那要如何接我們母子出去?」

  趙一絕道:「只要夫人願離天牢,在下總會想出辦法。」回顧了那姓梁的一眼,道:「梁兄,你來的正好,咱們再談一筆交易。」

  姓梁的呆了一呆,道:「趙兄準備和兄弟再談些什麼交易?」

  趙一絕道:「兄弟想把王夫人母子救出天牢,不知梁兄是否有辦法?」

  姓梁的沉吟了一陣,道:「天牢中人,都是欽命囚禁的犯人,這個只怕是有些因難……」輕輕咳了一聲,道:「不過,俗語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是趙兄肯用銀子鋪條路,也許能夠走得通。」

  趙一絕道:「只要有法子可想,兄弟不怕用銀子,梁兄可否開個價碼過來?」

  姓梁的笑道:「這件事,照兄弟的看法,只有一條妙計,移花接木。王夫人母子,住在天牢十六年,在下記得那時王公子只不過兩三歲,如今已是弱冠之年,王夫人也已經兩鬢斑白,大約除了天牢中的獄官之外,滿朝文武都不會記得王夫人了,這就容易了。」

  王夫人接道:「兩位不用多費心機了。」

  趙一絕愣了一愣,道:「為什麼?」

  王夫人神情肅然他說道:「我們母子願離天牢,但我們要堂堂正正地離開這裡,什麼移花接木的妙計,恕老身不能領情。」

  姓梁的怔了一怔,道:「你們母子要堂堂正正的離開這裡?」

  王夫人道:「不錯,我們要堂堂正正離開這裡。」

  那姓梁的似是生患要斷財路,急急接道:「那要皇上手渝,刑部的堂令才成。」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要我們母子離開天牢,就要皇諭,部令,正正大大的放我們離開此地。」

  姓梁的搖搖頭,道:「這太難了。」

  重重的咳了一聲,接道:「王夫人,就在下所知,夫人和令郎都是死罪,因為王大人氣死天牢,他的生前同寅,對夫人母子,十分同情,多方掩遮,才拖了十七年。大概是當今皇上,已把此事忘去,就在下任職天牢二十餘年所聞所見,從沒有判決的死囚一拖十七年的事情。」

  王夫人冷冷說道:「如是要殺老身,老身倒極願追隨先夫於九泉之下。」

  趙一絕道:「夫人不怕死,但令郎卻是無辜之人,再說王家只有這一脈香火,如是含冤而死,那未免太可憐了。」這幾句話,大約是擊中王夫人心坎,臉上頓然泛現出痛苦之色,緩緩流下來兩行老淚,道:「孩子,你想怎麼辦?」

  灰衣少年淡淡他說道:「孩兒悉憑母親之命。」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神色如常,似乎是生死大事,全不放在心上。

  王夫人黯然歎息一聲,道:「你爹爹如是還活著,這等事,就用不著為娘費心了。」

  那姓梁的打蛇順棍上,接口說道:「水流千江總歸海,你們母子既是決死之犯,自然會有大決之日,好的不能再好,也是個老死天牢的下場。」

  王夫人緩緩說道:「兩位為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姓梁的道:「救你們兩母子的是這位趙兄,在下麼,只不過是聾子的耳朵,一個配搭罷了。」

  王夫人目光轉到趙一絕的臉上,緩緩說道:「不論你是何人,但你救我們母子之心,老身十分感激,不過,先夫雖然是蒙受冤枉死去,但他的清白卻不容受人茫汙,不論你花去了多少銀子,我們母子也無法接受你這番好意。」

  趙一絕道:「這麼吧!夫人免去皇上聖偷,在下到刑部弄個公文,接夫人離此如何?」

  王夫人道:「我要刑部堂堂正正的文書,你如是想偽造一份公文,騙我們母子,那就打錯了主意。」

  趙一絕道:「保證是刑部公文,上面有刑部的堂印,三兩天內,在下帶人來接夫人,我先告退了。」抱拳一禮,轉身欲去。

  王夫人高聲說道:「慢著。」

  趙一絕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王夫人道:「你貴姓啊,為什麼一定要救我們母子。」

  趙一絕道:「在下姓趙,雙名一絕,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王夫人道:「什麼人托你救我們,可否相告?」

  趙一絕道:「這個夫人不用追問,到時候他會和夫人見面。」

  王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在哪個衙門辦事?」

  趙一絕道:「在下和公門無關,我是個做生意的人。」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你做的什麼生意?」

  趙一絕怔了怔,忖道:這位王夫人,看起來是一個十分正派,端莊的人,如是據實告訴她,我在開賭場,事情非砸不可,不得不說幾句謊言騙騙她了,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兄弟開了幾家銀號,這幾年營業委大,賺了不少錢,所以用錢的事,夫人不用擔心。」

  王夫人啊了一聲,道:「老身還得想想看,才能決定。」

  趙一絕道:「好吧,夫人慢慢地想,不過,在下希望夫人該為令郎想一想,他年輕輕的,又是一脈單傳,不能老死天牢。」

  王夫人冷冷他說道:「我知道,我會仔細地想,三位請恕老身不送了。」言下之意,無疑是在下逐客令。

  趙一絕道:「夫人保重,在下去了。」

  那姓梁的舉手在門上敲了幾下,木門忽然大開,原來,這死牢木門,除了明鎖之多,還有暗鎖,裡面的人,無法打開。

  姓梁的搶先帶路,一面低聲說道:「趙兄,到兄弟的公事房裡坐坐。」

  趙一絕道:「好!在下也正要和梁兄談談。」語聲一頓,接道:「兄弟只知道你姓梁,還不知道台甫怎麼稱呼?」

  姓梁的微微一笑,道:「兄弟叫梁大謀,大小的大,謀略的謀。」

  趙一絕道:「梁兄這名字,起的不錯啊,獅子大開口的大,謀財害命的謀。」

  梁大謀哈哈笑道:「趙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兄弟只要是答應了一定辦到,我梁大謀的金字招牌,趙兄不妨去打聽打聽,不過,兄弟是大謀大略的人,不辦小事。」

  趙一絕笑道:「我還道只有提督府衙門的獄官,收受賄賂,想不到天牢中的獄官胃口更大。」一面說話,一面回顧張嵐微笑。

  梁大謀道:「這叫做天下烏鴉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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