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神州豪俠傳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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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嵐眉頭深鎖,望著那紫色的宮燈出神,顯然,這一連兩件大案子,已把這位鹹震京畿的名捕給鬧的六神無主。 突聞獨目金剛刁珮嗯了一聲,舉步行近窗下,伏下身去,撿起一片泥上。 群豪轉目望去,只見刁珮小心算翼的掏出了一方白絹,把一片泥上包入帕中。 張嵐低聲說道:「刁兄,發現了什麼?」 刁珮還未及答話,趙一絕已揮手對桂香說道:「你出去吧!有事情,張大人自會派人找你。」 張嵐隨手掩上了房門,沉聲道:「刁兄,那一片……」 刁珮打開絹帕,道:「這臥房之中,打掃的纖塵不染,但卻在窗下很顯眼的地方,留下了這一片泥土。」 群豪仔細瞧去,只見那片泥土,只不過綠豆大小,虧他一隻眼睛,竟然看得如此清楚。 藍侗雙目眨動了一下,伸手取過那一片泥土,托在掌心,很仔細的瞧了一陣,又放回原位。 張嵐低聲問道:「藍老哥,瞧出了什麼?」 藍侗道:「老朽久居鄉野,對泥上還可辯識一二,這塊泥土,是黑砂土,而且很堅硬。」 趙一絕伸手一拍腦袋,道:「黑砂上,又十分堅硬,那是說這塊泥土,在那人的靴子上沾了很久。」 藍侗道:「不錯,這塊黑砂土,沾在靴上很牢,碰上了很硬的東西,跌落了下來。」 張嵐道:「那是說有人在半夜之中,進入臥室,擄走了新科狀元,留下了這塊黑砂土。」 刁珮道:「如果張大人的料斷不錯,來人的武功十分高明,手腳乾淨俐落,而且十分沉著,毀去了留下的痕跡,才從容而去。」 藍恫道:「在燕山一處山谷中,有這種黑砂土,黑砂中帶有黏汁,所以沾在靴子上,十分堅牢,但那地方距京城,不下百里,那人走了百里以上的路,土還在靴子上,在室中留下這塊泥上,似乎是有些不太可能,除非他是坐車而來,或是京城之中,亦有此等砂土混成帶有黏性的黑土。」 獨眼金剛刁珮道:「十年前,在下常做沒有本錢的買賣,依以往「經驗,就這桂香軒中形勢查看,來人定是由視窗進來。」 張嵐伸手一推,但覺窗口緊閉,一皺眉頭,道:「刁兄,來人帶走了新科狀元之後,難道還會重回室中,扣上窗拴,再行出去不成?」 刁珮道:「這一點,兄弟也曾想過,這窗子可能是那老媽子,收拾房間時順手上了木拴。」 張嵐道:「這個不難查出,我去問過。」 刁珮一伸手,攔住張嵐,道:「此時此情,最好不要講出去。」 張嵐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的時間不多,如若能找出一點路道,最好是愈快愈好。」 刁珮道:「咱們還有一日夜的時間,是嗎?」 張嵐道:「不錯,要後天五更之前把他我回來,才不至誤了大事。」 一直很少說話的李聞天,突然開口說道:「新狀元似乎是和恩怨名利無關,照兄弟的看法,其中必有特殊原因。」 張嵐道:「什麼原因?」 李聞天道:「那位劉編修失蹤之後,張大人是否找出了特殊之處?」 張嵐道:「他正在翻譯一部經文。」 李聞天道:「張大人可知曉那是什麼文字?」 張嵐道:「天竺文。」 李聞天道:「這位新科狀元呢,是否也通曉天竺文?」 張嵐道:「這個兄弟倒不知曉。」 李聞天道:「吏部人應該知曉。」 張嵐道:「兄弟這就派人去問一下。」 李聞天道:「不用急在一時,只要張大人記在心中,明日求證不遲,如果這位新科狀元也是精通天竺文字的人,那就和劉編修失蹤一事,有著連鎖關係。」 張嵐道:「李兄高見……」 趙一絕接道:「李總鏢頭確是大有見地的高論,眼下咱們最要緊的一件事是找人。」 張嵐道:「趙兄說的也是!」 刁珮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重大之事,急急說道:「張大人,那位劉編修夫蹤之後,大人可有些什麼特別的措施?」 張嵐道:「兄弟手下百名快捕,全部出動,明查暗訪。」 刁珮道:「出入九門的車轎呢?」 張嵐道:「一律搜查。」 刁珮道:「夜晚之間的巡查如何?」 張嵐道:「提督手諭五城兵馬司,三哨人馬,日夜防守,四城市崗,就兄弟所知,防守十分謹嚴。」 刁珮道:「如是張大人所言不虛,這位新狀元,還可能留在京城之中,那位新狀元不會武功,全城森嚴戒備之下,想把他弄出城去,也不是易事。」 張嵐輕輕歎息一聲,道:「刁兄說的雖是,但總得有點眉目才能下手,京畿皇城,重臣巨卿眾多,總不能挨戶搜查吧?」 刁珮獨目微閉,沉吟不語。 趙一絕突然一巴掌拍在頂門上,道:「黑砂黏土,京城裡倒是有這麼一條胡同。」 張嵐道:「什麼胡同?」 趙一絕搖頭,自語道:「不對不對,那地方,不可能啊!」 刁珮道:「趙兄說說也不妨事啊!」 趙一絕尷尬一笑,道:「燕子胡同,是二流娼妓的住區,土牆草屋,兄弟在那裡開了一個小分號,有一天到那裡看看生意,回頭時,碰上了一場小雨,沾了我兩靴子黑砂土,火得我再也沒到那裡去過。」 張嵐心神似是已逐漸定了下來,道:「兄弟也聽過這個地方,可是從沒有去過。」 藍侗道:「如若那地方真是黑砂黏土胡同,倒是該去看看。」 張嵐道:「我要得旺帶幾個精明的捕快走一趟,搜查一下。」 刁珮冷冷喝道:「慢著,不是兄弟小看你張大人手下的捕快,要他去抓兒個小毛賊,也許還可以派派用場,但對付擄走新狀元這等武林高手,那是打草驚蛇,擂鼓捉賊。」 張嵐道:「刁兄之意呢?」 刁珮道:「我刁某大半生和公門中人鬥智較力,想不到歸隱了十年之後,再度出山,竟然幫助你們六扇門中人,和江湖人物為敵。」 這番話不輕不重,聽得八臂神猿張嵐,只有苦笑的份兒。 倒是那趙一絕,趕著打圓場,哈哈一笑,道:「刁兄,這叫十年風水輪漁轉啊!」 張嵐雖是四品官銜的京捕頭兒,但此刻處境不同,要借刁珮和趙一絕一身武功,不得不忍著點說道:「刁兄,你說了半天,還未說清楚,咱們該怎麼辦?」 刁珮目光轉動,掃掠了藍侗和李聞天一眼,道:「藍掌門和李總鏢頭都是有身份的人,刁某之意,勞趙兄和在下同走一趟。」 張嵐點點頭,道:「好!兩位幾時動身?」 刁珮道:「事不宜遲,說走就走。」 趙一絕道:「按說這刻時間不對,燕子胡同幾家班子,都已經關了門。」 刁珮道:「咱們去瞧瞧風頭,順便搶一點黑砂土回來,給藍掌門監別一下。」 趙一絕摸摸瘦削的左頰,道:「好吧!趙某人捨命陪刁兄。」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敞廳,人影在夜暗中一閃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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