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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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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大師低聲道:「這個──」他剛剛說出了一句,陳鳳貞又搶先說道:「現在咱們的處境,正值生死邊緣,沒有時間請兩位發表高論了,我知道你們少林寺中的和尚,食古不化,與人動手,要講求明槍挑戰,一對一的相搏,憑借武功,決定勝負──」 百忍大師接道:「不錯,老衲──」 陳鳳貞打斷百忍的話,急急接道:「這不是比武定名,而是你生我死,我要你命的生死之搏,江湖上那套規定,最好是暫棄腦後──」話至此處,又是一陣沙石劃空的輕微嘯風之聲,掠過房舍。 陳鳳貞改以傳音入密之術,低聲接道:「來了,兩位請準備,我一出手,兩位立時由兩側出手夾擊、來人武功再高,在這等毫無防備之下,三面受敵,諒她也無能閃避開去。」 百忍暗暗嘆息一聲,忖道:「骨肉相殘,各極其毒,南宮世家,這一個充滿著神秘、詭異的家族,個中人物,個個心狠手辣,而且天性之中,似是都有一種變態心理,殘酷冷漠,雖是對自己的師長好友,至親骨肉,也是一般的手下無情。」 忖思之間,房舍外已響起了輕微的步履之聲,到了房舍門口。百代施展傳音入密之術,低聲對百忍大師說說道:「她說的不錯,今日之局,咱們決不能縱虎歸山,師兄切不可妄動慈悲心腸。」 只聽那步履聲,忽然停了下來,生似一人將要進門之時,又突然改變了主意,趑趄不前。百代凝目望了去,只見一個窈窕的身影,鬼魅一般的當門而站,既不說話,也不行動,有如泥塑木彫一般。百忍大師暗暗的提聚了功力,運勁於右掌之上,只要陳鳳貞一出手,立時揮掌攻去。一陣夜風吹來,飄起那當門而立窈窕身影的衣袂。只見她緩緩舉起右手,理一理鬢邊散垂的長髮,幽沉地說道:「是四婆媽嗎?」 房舍中響起了陳鳳貞的聲音,道:「鈴兒嗎?」 那女人應道:「室中怎不點起燈火?」 陳鳳貞道:「點起燈火,故可見室中景物,但亦可能引來強敵。」 那女人突然輕聲一笑,道:「兒媳心中一直隱藏著幾件不解之事,一直想問四婆媽,但卻一直沒有機會,難得今宵有此一時光了。」 陳鳳貞答非所問地道:「你可是奉命來,接替我嗎?」 那女人答道:「老祖婆對四婆媽已動懷疑──」 陳鳳貞冷冷說道:「她懷疑我什麼?」 那女人道:「她懷疑四婆媽暗通強敵,洩露了咱們南宮世家的隱秘。」 陳鳳貞冷冷道:「你可是奉命來殺我的嗎?」 那女人沉吟了一陣,道:「老祖婆確有此心,但兒媳我並無此意──」微微一頓,又道:「兒媳有一件隱埋胸中甚久的懷疑,想問四婆媽一聲。」 陳鳳貞道:「你說吧!」 那女人突然舉步入室,接道:「四婆媽儘管放心,天亮之前,老祖婆不會再派人來──」 陳鳳貞冷冷喝道:「老祖婆猜的不錯,你既然奉命而來,那就別想生離此地了。」 那女人輕柔一笑,道:「老祖婆已暗示了我殺你的方法,你武功再高,也無能反抗於我。」 陳鳳貞道:「在這房舍中,我已預伏了很多高手,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立時將殞折當場。」 那女人輕輕咳了一聲,幽沉地說道:「老祖婆算無遺策,她早已告訴了我此來之危,四婆媽眼下只有一條生路,那就是和我合作,由我出面為你掩飾,不但無性命之險,而且還可暫得老祖婆的信任。」 陳鳳貞沉吟了一陣,道:「怎麼?你也要──」她本來想說出你也要背叛南宮世家,但在話將出口之時,突然住口不言。 那女子忽然放聲一陣咯咯嬌笑,道:「我懷疑咱們都已經身中劇毒,老祖婆隨時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取咱們性命──」她的笑聲雖然十分嬌柔動聽,但卻隱隱蘊含著無限的悽涼、悲苦。笑聲一落,又接口說道:「只不過咱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使那預伏在內腹中的劇毒發作而已。」 陳鳳貞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那你來此,老祖婆已告訴了你,引發我身伏劇毒的方法了?」 那女子緩緩點頭,道:「不錯,因此,我在眨眼工夫之間,可以置你於死地。」 陳鳳貞知道她所言非虛,長嘆一聲,默然不語。隱伏在兩側的百忍、百代,已然從兩人的說話之中,聽出了兩人的身份。 彼此乃婆媳關係,但兩人之間,詞鋒相對,各極犀利,一片猜疑殺機,只聽那女子接道:「老祖婆派我來此之時,已調派了十二個高手隨行,那些人現在這房舍外不遠之處待命,只要我長嘯相召,他們可在片刻之內趕來。」 陳鳳貞黯然一嘆,道:「老祖婆今宵可以命你殺我,異日又何嘗不可使人殺你?」 那女子緩緩應道:「因此,我三思之後,消去了殺你之心,其實咱們雖是她的兒孫之妻,但和她網羅的高手,毫無不同之處,同樣的身受劇毒控制,隨時可能被她置於死地。」 陳鳳貞長嘆一聲道:「你能思慮如此深長,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 那女子突然放低了聲音,道:「我一直懷疑,你那兒子真已死去?」 陳鳳貞愕然說道:「這個,我倒沒有想到。」 那女子緩緩吁一口氣,道:「兒媳亦非憑空臆測,如若他們當真已離人世,那也是老祖婆暗中主謀其事──」 百忍、百代聽到這婆媳二人對答之言,心神大為震動,一種新奇的恐怖,直泛上心頭。陳鳳貞突然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那女子未完之言,說道:「兩位大師父,請出來吧!」火光一閃,燃起了燭火。 房舍中登時一片通明。燭火中打量來人,只見她鳳目柳眉,粉頰欺霜,長的娟秀異常,一身窄窄的裹身黑衣,更顯得腰肢纖細,楚楚動人。同樣的絕色佳人,但此刻和適才,卻給人兩種大大不同的印象。只見她微頷螓首,輕啟櫻脣,兩道清澈的目光,緩緩向百忍、百代二人臉上掃過,道:「如若我記憶不錯,兩位大師父,都是少林寺的高僧。」 百代合掌當胸。道:「貧僧百代。」 百忍道:「老衲百忍。」 那女子輕揚玉手,欠身說道:「我叫田秀鈴。」 目光緩緩移注到任無心的身上,說道:「療傷嗎?」 陳鳳貞道:「你可知道駕馭蘭姑的方法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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