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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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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燈重燃正義光 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濟南府。 神順門外的一品樓,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 中午時分,陽光普照。 座已上了九成,可是客人仍然不停的擁進來,十幾個店小二忙得團團亂轉。 坐在帳房裡面的周大掌櫃,眼看愈來愈好生意,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笑,不停的和熟客打著招呼。 一個蓬著頭髮、一身青衣的年輕人,慌慌張張的沖進來,大聲叱喝道:「怪事年年有,從沒今年多……」 正在低著頭打算盤的帳房先生,突然抬起頭,望了蓬發少年一眼,叱道:「二虎子,小聲點兒成嗎?慌慌張張的叱喝,趕著報喪啊,你……」 二虎子道:「報喪!可不是報喪嗎?」 帳房先生怔了一怔,道:「二虎子,你可是誠心和我搗蛋嗎?當心轟你出去。」 二虎子笑一笑,道:「是真的,我二虎子有幾個膽子,敢和帳房先生開玩笑,你吩咐一聲下去,斷了我一日兩碗剩飯……」 周掌櫃皺皺眉頭,接道:「二虎子,你說清楚一些,替哪家報喪來的?」 對一品樓大掌櫃,二虎子可是一點不敢放肆,躬身一禮,道:「回大掌櫃的話,普利門外的王舉人。」 周掌櫃怔了一怔,道:「王武舉人家死了甚麼人?」 二虎子說道:「自然是王舉人了,要是王家死了個老媽子,我二虎子也不會給她報喪啦!」 一品樓吵鬧的人聲忽然間靜了下來,靜得聽不到一點聲息。 因為,王武舉人在濟南府是有名的人物,他家業大,輕財好義,不論甚麼人,只要有事找他,總不會叫人失望。 周掌櫃臉色一沉,冷冷的道:「二虎子,你是說普利門外的王武舉?」 二虎子道:「是啊,咱們濟南府眼下,就這麼一個武舉人,不是他,是誰?」 周掌櫃臉色更難看了,冷冷說道:「二虎子,你在胡扯甚麼?今天早上,王舉人還在這裡訂了一桌酒席,晚上要請幾個朋友聚聚,時間還未過兩個時辰,怎麼會死了?」 二虎子道:「大掌櫃,我沒有說王舉人死了,我是說他人還沒有死,不過,報喪的事,確實是王舉人家裡交代下來的,我二虎子有幾個膽子,敢開這樣大的玩笑。」 人未死,先報喪,這可是千古未曾有的事了。 而且,報喪的又是濟南府的名人王武舉,事情就更為嚴重了。 半晌沒有講話的帳房先生,冷笑一聲,道:「二虎子,你是吃飽了撐著啦,閑嗑牙嗑上了王舉人,你小子有幾根骨頭,敢這麼放肆吆喝?」 二虎子滿腹委屈,接道:「我說二大叔,我二虎子怎麼敢造這種謠,你老人家借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這時,原本鴉雀無聲的酒樓,突然又開始吵鬧起來。敢情是沒有人相信二虎子的話。 周掌櫃揮揮手,道:「二虎子,你出去吧!王舉人仗義疏財,是咱們濟南府有名的大好人,他有身武功,從不仗勢欺人,你拿了甚麼人的好處,在背後這麼咒他,不怕有傷陰德嗎?」 二虎子還想辯說,但見周掌櫃不停地揮手攆他出去,嚇得他再也不敢開口,轉身向外走去。 這當兒,坐在樓下一角處的一位藍衫人緩緩站起身子,攔住了二虎子道:「兄弟,請坐過來,咱們喝一杯。」 二虎子抬頭望了那藍衫人一眼,又望望自己身上的襤褸衣衫,有些自慚形穢的說道:「我不認識你。」 藍衫人笑一笑,道:「小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識,我請你喝一盅。」 一品樓的生意太好了,這藍衫人的衣著又不很講究,所以也沒有人太注意他。 二虎子猶豫著走了過去,坐在藍衫人的對面。 藍衫人旁邊還坐著一個小廝,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很清秀。 提起酒壺,藍衫人替二虎子倒了一杯酒,道:「小兄弟,先喝一杯。」 二虎子似是有些餓了,一杯酒下了肚子,立刻大吃起來。 藍衫人直等他吃得放下筷子,才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剛才說的那位王舉人,是怎麼回事?」 二虎子歎口氣,道:「大爺,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王舉人的家確是在發喪,而且,明日午時還要開祭,但王舉人還好好的沒有死。」 藍衫人回顧了身側的童子一眼,又道:「小兄弟,那王舉人為人如何?」 二虎子道:「真真正正的大好人,仗義助人,不求聞達,我二虎子最少也受過他們一百次的好處。」 藍衫人笑一笑道:「很好,小兄弟,你吃飽了沒有?」 二虎子站起身子,抹抹嘴巴道:「差不多了,多謝你大爺賞我這頓酒飯,我還沒有請教你大爺貴姓啊。」 藍衫人笑一笑,道:「我也姓王,算起來和那位王武舉還是同家門了。」 二虎子苦笑一下,道:「我走了,二虎子別的能耐沒有,只能跑跑腿,找個人甚麼的。王爺,我就在普利附近走動,要找我,隨便找個野孩子問一聲就行了。」 藍衫人笑一笑,道:「好!小兄弟,咱們如有借重之處,定當找你小兄弟。」 二虎子轉身走了出去。 藍衫人回顧了隨行的小廝一眼,低聲道:「六妹,咱們要不要去瞧瞧?」 青衣小廝緩緩道:「應該去瞧瞧,不過,咱們先要打聽清楚那位王舉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繩,咱們不能再幫助惡人,自找煩惱了。」 藍衫人點點頭,道:「對!咱們要小心一些。」 站在帳房中的周掌櫃想了一陣,突然叫道:「二虎子呢?」 帳房先生怔了一怔,道:「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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