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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那黑衣少年望了高文超一眼,舉步行了過去,緊旁高文超身側的一桌首位上坐了下來。

  廳中群豪,大都坐在靠邊的席位上,多者八人一桌,少者亦有四五個人一席,中間空出有六七桌,沒有人坐,但那高文超和黑衣少年,兩個年輕人卻各據一席,又在大廳中間,看上去特別起眼。

  群豪原想藍福會介紹那黑衣少年的姓名來歷,那知藍福帶那黑衣少年行入廳中之後,就轉身而去。

  高文超似是也對那黑衣少年十分注意,目光不時在黑衣少年身上打轉。

  有時,四目相觸,彼此注視良久,但雙方還都能克制著自己,沒有引起糾紛。

  日昇中天,已然快近午時。

  十二個藍衫小童,已開始捧上酒菜。

  原來,廚下的人手,只把酒菜送到廳外,再由那十二個藍衫童子,再把酒菜捧入廳中。

  奇怪的是,祝壽人未再增加,廳中幾桌,仍然空著,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也仍是各據一席,那些藍衣童子也照樣捧上酒菜。

  片刻功夫,席位已各擺滿了酒菜。

  余三省低聲說道:「君兄,別人不來,也還罷了,那太湖漁叟黃九洲竟然也未趕來,實叫人有些不解。」

  君不語道:「那黃九洲可能早到了。」

  談話之間,瞥見藍天義帶著藍家鳳緩步而入。

  緊隨在藍天義身後一人,白髯如銀,飄垂胸前,赤足草履,正是太湖漁叟黃九洲。

  敢情他早已到了藍府。

  藍天義步入大廳,抱拳當胸,高聲說道:「兄弟何德何能,勞諸位這般遠道來此,隆情高誼,兄弟是銘感五中,這裏先行謝過了。」

  四周群豪,齊齊站起,抱拳還禮。

  高文超也隨著群豪站起身子,附眾隨俗,也跟著抱拳一鞠。

  但那黑衣人,卻是冷傲異常,大馬金刀的端坐原位,抬頭望著屋頂,似乎是根本沒有看到藍天義。

  藍天義回顧了黃九洲一眼,微微一笑,舉步行向正東一張桌位上。

  黃九洲、藍家鳳分隨左右,分別在藍大俠兩側坐下。

  藍天義一直保持著一代名家的風度,嘴角間始終掛著微笑,端起一杯酒,道:「拙荊本該和區區同謝諸位一杯,但她染病未癒,只好叫小女代她母親奉敬各位一杯了。」

  藍家鳳端起了酒杯,緩緩說道:「諸位伯伯叔叔們,我代家母敬諸位一杯水酒,晚輩這裏先乾為敬了。」

  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玉燕子藍家鳳,秀美之名早已遍傳江東,但她一向行蹤飄忽,廳中群豪,大部份只聞其名,未見其人,今日一見,都不禁有著大飽眼福之感。

  原來,那玉燕子藍家鳳的確是長的秀美絕倫,廳中群豪,大都看的如痴如醉,端著酒杯出神。

  茅山閒人君不語暗暗忖道:果然是一代尤物,只怕要給武林帶來一次風波了。

  突然間起了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說道:「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欺我也!」

  藍家鳳粉頰上,陡然升飛起兩片紅暈,緩緩垂下頭去。絕世玉容,再加上三分嬌羞,更顯得風情撩人。

  余三省轉目望去,只見那說話人,身著藍衫,頭戴方巾,打扮倒似一個讀書秀才,只是太過瘦小,身不滿五尺,除了那一身衣帽外,只剩下皮包骨頭。

  瘦小子頗有著洋洋自得其樂之趣,仍然不停的搖頭晃腦。

  藍天義皺皺眉頭,突然縱聲而笑,道:「小女年幼,說話詞不達意,如有開罪諸位之處,區區這裏謝罪了。」

  幾句話,說得十分婉轉,但骨子裏,卻是在責問瘦小書生的太過輕浮。

  這幾句話,也使得很多舉杯站著的大漢神志一清,急急落座。

  藍天義飲乾酒杯,緩緩說道:「諸位請隨便進食,薄酒淡菜,但卻是藍某人一番誠意。」

  有不少粗豪英雄,應聲舉筷,大吃起來。

  廳中的情勢,似是大出了高文超意料之外,只見他四顧了一眼,突然站起身子,直對藍天義行了過去。

  行到席前,停下腳步,一抱拳,道:「晚輩高文超,久聞老前輩的英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能有幸一會。」

  藍天義起身笑道:「不敢當,英雄出少年,藍某老邁了。」

  高文超端過一個酒杯,道:「晚輩借花獻佛,敬老前輩一杯。」

  藍天義拿起酒杯,兩人對飲了一個乾杯。

  高文超四顧了一眼,道:「老前輩,江東道上,只有這幾個人麼?晚輩本有幾個朋友同來,但想到老前輩席位擁擠,就不敢要他們隨來,早知如此,晚輩應該帶他們同來,撐撐場面了。」

  藍天義笑道:「大部份武林同道,都被在下遣人在十里之外給擋回去了……」

  高文超接道:「這是為何?」

  藍天義道:「因為,敝府中可能有幾位佳賓不速造訪,區區不願因藍某的事,驚動了太多的朋友,故而遺人在四周設下驛站,勸請部分朋友,留下名帖,心到就算,不用到寒舍中來了。」

  高文超道:「原來如此……」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晚輩原想領教一下江東武林道道上高手的武功,如今此想恐成為泡影了,不過,老前輩如需晚輩效勞之處,但請吩咐一聲。」

  藍天義哈哈一笑,道:「好!高世兄這份盛情,區區這裏先行謝過。」

  高文超目光一掠藍家鳳,藍家鳳一撇嘴,淡淡一笑,高文超卻對藍天義一抱拳,道:「但得老前輩一語吩咐,晚輩將全力以赴。」

  緩緩退回原位落座。

  余三省心中暗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然不錯,這藍家鳳啟齒一笑,竟使高文超情甘效死。」

  這時,那獨居一桌的黑衣少年,突然冷笑兩聲道:「好大的口氣!」

  高文超霍然起身,道:「閣下講的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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