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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兩人決定由華陰經華縣、渭南,臨潼至長安,再由長安進入終南山。

  這樣走法,雖然路程遠一點,但因靠近黃河和渭水沿岸,地勢平坦,比走山路要方便很多。

  到達華陰時天色已晚,他們便在城郊找了一處客棧住下。

  半個多月以來,他們一路奔波,雖然也曾留意打聽,還是半點鳳嫣紅和馬昭雄的消息也沒有。

  至於岳小飛的父母,因為無名無姓,那就更不容易打聽了。

  兩人顧不得在街上遊逛,在客棧用過晚餐,便準備進入上房休息。

  就在岳小飛餐後準備回房休息時,突然從另一個上房走出一個人來。

  這人高頭大馬,滿面虯須,腰懸一口厚背鬼頭刀,神態頗為粗狂而又雄猛。

  岳小飛雖不認識此人,但在這刹那,卻立即眼睛為之一亮。

  原因是這人胸前拄了一塊玉珮,而使岳小飛為之留意的,也正是這塊玉珮。

  一個粗壯男子胸前掛著玉珮,本來就不大相稱,何況這玉珮正是岳小飛所最熟悉的東西。

  原來三年前當岳小飛正在獨秀峰那棵虯松下和父母分手時,他的父親曾交給他一個小黃絹包裹,告訴他裡面有將來彼此聯絡的暗記和信物。

  岳小飛後來經過察看,包裹內只不過是一塊玉珮,而那玉珮和現在虯須大漢胸前所佩的,不論大小形狀,竟是完全一樣,又怎能不使他大大留意。

  他顧不得是否冒昧,立刻趨前抱拳一禮道:「兄台,請恕小弟無禮,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虯須大漢見對方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先是—愣,但接著又點了點頭道:「小兄弟可是有什麼事?」

  岳小飛道:「小弟想請兄台到小弟房中坐坐!」

  虯須大漢隨即隨岳小飛來到房中。

  岳小飛親切的招待他坐下,又為他倒了一杯茶奉上。

  虯須人流兩眼直眨的道:「在下和小兄弟好象並不認識?」

  岳小飛卻望向虯須大漢胸前那塊玉珮道:「小弟的確和兄台素不相識,只是想問問兄台這塊玉珮?……」

  虯須大漢聚現驚喜之色,啊了一聲道;「莫非小兄弟是?……」

  岳小飛道:「小弟也有同樣的一塊玉珮,因為太巧合了,所以才要請問兄台……」

  虯須大漢像銅鈴般的兩眼,越發眨動得曆害:「我想問問,小兄弟今年多大年紀了?」

  「小弟今年十三歲。」

  虯須大漢猛地由座位站了起來,探臂拉住岳小飛道:「公子,我丁濤到處找了一年多,終於找到你了!」

  岳小飛迫不及待的急急問道:「丁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請快告訴小弟!」

  他雖然這樣問,其實心裡已明白,這位叫丁濤的大漢,必是和自己聯絡的人。

  丁濤緊緊握著岳小飛的手道:「有一男一女兩位大俠,吩咐我尋訪公子,我尋訪了年多,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遇上了公子,沒辜負兩位大俠的交代。」

  「丁大哥可知道那兩位大俠姓什麼?叫什麼?」

  丁濤搖搖頭,苦笑道:「在下當時當然問過,可是他們卻不肯透露,只交給在下一塊玉珮,要在下尋訪他們的公子,既然公子也有一塊同樣的玉珮,那就不會錯了。」

  他說到這裡,才又覺出不對,頓了頓道:「既然見到了公子,公子又何必問令尊令堂姓什麼叫什麼?對了,那兩位大俠不肯說出姓名,公子總該告訴我你的尊姓大名吧?」

  岳小飛道:「小弟岳小飛。」

  虯須大漢道:「那就對了,令尊就是岳大俠!」

  岳小飛雖明知父親並不可能姓岳,卻又不便解釋,以免又鬧出笑話。

  他接著問道:「丁大哥既然連家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又怎會對家父和小弟這樣幫忙?」

  丁濤正起神色道:「不是在下幫岳大俠的忙,而是岳大俠幫了在下一次大忙。」

  「這話怎講?」

  「他救了在下一命,如果沒有他,在下哪能活到現在,所以在下就是一輩子不做別的,也要完成他的一番附托。」

  「家父和家母都對丁大哥說過什麼?」

  「岳大俠交給在下這塊玉珮,要在下設法和公子聯絡。」

  「家父可交代過丁大哥到五臺山獨秀峰去找小弟?」

  「一點不錯,岳大俠是這樣交代過。」

  「丁大哥到過那地方沒有?」

  「當然到過,那峰頂有一棵大松樹,我在松樹下直坐了一天,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只好連夜下山,後來覺得天下像公子這般年紀的人太多,總不能見到一個問一個,所以乾脆就把玉珮掛在胸前,若公子見了,一定會主動找我,果然這辦法很好,要不然,真不知哪一天才能找到公子。」

  「丁大哥當年是在什麼地方看到家父家母的?」

  「就在華山和終南山之間的藍關。」

  岳小飛很快便想起韓愈的一首七言律詩:「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聖朝除弊政,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埋江邊。」

  接著,他似乎也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在從前,他在感覺上,似乎覺得藍關遠在天邊,實際上現在來到華陰,已距藍關不遠了。

  他關切而又激動的問道:「家父和家母可曾交代丁大哥帶給小弟什麼言語?」

  丁濤道:「他們只交代在下告訴公子,他們很好,請公子不必掛心。」

  岳小飛不禁又是一陣悵然,父母托人尋找自己,所帶來的竟是這麼短短的一句話。

  「那麼丁大哥可知道家父母去了什麼地方?」

  「在下當時也曾問過,可是岳大俠不肯透露,看他的神色,好像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

  丁濤說到這裡,忽然站起身來道:「公子請別離開,待我再去叫一個人來!」

  岳小飛茫然道:「丁大哥要去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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