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七絕劍 | 上頁 下頁
四四


  張子清道:「建築這寶庫的工人,早已為在下殺死,目下當今之世,知曉開啟這寶庫之法的,只有在下和你李公子了。」

  白衣人哼一聲,轉身行去。

  張子清急急叫道:「李公子。」

  白衣人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說道:「張堡主還有什麼事嗎?」

  張子清道:「李公子智謀過人,輕易混入我鐵花堡,自然有出堡之策,不過,如能有在下竹符,豈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白衣人沉吟了一陣,道:「我斬了你的雙臂,削了你的雙耳,你似是心中毫無恨我之意。」

  張子清淡淡一笑道:「李公子恩怨分明,正是大丈夫的行徑。在下雖被斬成殘廢之身,心中對李公子的為人,仍甚敬服。」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雖然傷在李公子的手下,但整個鐵花堡並未解體,不但出入要道上還有很嚴密的控制,就是我鐵花堡內部之中,亦有著很強大的力量,足以再戰。」

  白衣人緩緩說道:「我既已答應了饒你之命,絕不食言。至於你鐵花堡中是否有再戰之能,那似乎和我無關。」

  張子清苦笑一下道:「江南雙俠雖然對我無義,但這並非使我對兩人報復的主要原因,而是在下落得殘廢之身後,突然間大澈大悟,回首前塵,盡是惡跡,如是我張某作惡多端,罪該萬死,江南雙俠那多人物的罪惡,借俠名以行盜事,豈不是尤重過張某數十倍。因此李公子雖然斷了我的雙臂,張某心中卻毫無記恨之心,我人雖殘廢,但尚有口能言,有腦可思。」長長籲一口氣,接道:「在下衣袋中有竹符四面,李公子盡行取去,交一面給徐天興,讓他們離開此地吧。那些人雖是重利小人,但還都無大惡,我張某也不和他們計較了。一面李公子出堡,留下兩面,李公子請好好保存,不論我張某能否活得下去,鐵花堡隨時歡迎你來。這寶庫中存物,也隨時由你動用。如若我張某人能夠支持,或將趕往助你。」

  白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堡主好意,在下如再堅拒,那是不知好歹了。」探手從張子清衣袋之中,取出四面竹符,接道:「堡主好好養息,不用趕往金陵了。」轉身離開了寶庫。

  行到大廳,只見徐天興父子、戴昆、龐飛等,尚正在大廳研商出堡之法。

  白衣人取出一面竹符,放在木案之上,冷冷說道:「一面竹符,賜諸位出堡之用了。」

  也不待幾人回答,當先轉身而去。

  戴昆等群豪似是未料到白衣人會賜贈竹符,個個都呆在當地。

  ▼第十九章 金陵會武館

  且說那白衣人有竹符在手,自是很迅快順利地離開了鐵花堡,直奔金陵而去。

  一路上兼程急進,這日中午時分,趕到金陵。

  金陵會武館乃大大有名的所在,白衣人自然是很容易找到。

  這是緊靠秦淮河畔的一幢宮殿式的宅院,四周圍以宮牆,一座紅磚門樓上,橫寫著「會武館」三個大字。

  白衣人緩步入館,只見大廳中早已賓客滿座,還有一個座位。

  會武館除了酒飯之後,還兼營著茶館,一杯清茶,也可以從早到晚坐上一天。

  白衣人剛剛落座,立時有個三旬左右,短衫長褲的大漢子跑了過來,欠身說道:「朋友,是初次來麼?」

  白衣人點點頭道:「在下初到金陵,聞名而來。」

  短衫大漢一抱拳道:「遠道朋友,咱們最為歡迎,兄弟常萬奇,朋友怎麼稱呼?」

  白衣人心中暗道:「這會武館中待客,果然和平常的客棧不同,他問我姓名,難道是這會武館的規矩不成。」

  常萬奇似是已瞧出白衣人的為難,哈哈一笑道:「朋友不願留下姓名也成,只要報上綽號,咱們也將一盡地主之誼。」

  白衣人道:「在下初入江湖,還未立名傳號。」

  常萬奇道:「這個,這個……」

  白衣人接道:「進入這會館中,可是一定要留下姓名麼?」

  常萬奇道:「是的!這規矩自會武館開張那日算起,如今已經沿傳了數十年。」

  白衣人道:「既是如此,在下自是不能例外了?」

  常萬奇放低了聲音道:「朋友也許有不通姓名的苦衷,不過……」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我不能破壞貴館的規矩,在下李寒秋。」

  常萬奇道:「原來李兄,照咱們會武館中規矩,初入會武館的朋反,照例奉送一餐酒飯,四菜一湯,李兄吃點什麼,只管吩咐兄弟就是。」

  李寒秋道:「兄弟初入江湖,不解江湖中事,常兄隨便替兄弟配幾樣小菜就是。」

  常萬奇微微一笑,道:「李兄吃酒麼?」

  李寒秋道:「兄弟酒不沾唇。」

  常萬奇道:「李兄稍坐,飯菜即刻送上。」言罷,轉身而去。

  李寒秋借機打量了會武館中的濟濟群豪一眼,果都是掛刀背劍的三山五嶽人物。

  他伸手摸摸懷中的絹書,暗暗忖道:「這絹書乃江南雙俠惡跡的唯一證據,這會武館中人手如此複雜,萬一有江南雙俠好友、屬下動手搶奪,在這會武館中又不能動手,被人搶走了,豈不是一大憾事,同時也失去了江南雙俠為惡的證據。」

  心念轉動之間,忽聞一個沉重聲音說道:「借問一聲……」

  李寒秋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面目冷峻,四旬左右的清瘦中年,站在身側,當下應道:「兄台有何見教?」

  那清瘦中年目光四顧了一陣,緩緩說道:「會武館中佳賓雲集,兄弟晚來一步,已無容身之位,不知可否賜借兄弟一個座位。」

  他措詞非常溫和客氣,但聲音聽起來,卻叫人有著一股冷冰冰的感覺。

  李寒秋坐的木桌已是很小的單人桌位,但如坐上兩人,亦無司可,正在尋思措詞回答,那清瘦中年已然自行坐了下去。

  緊接著,常萬奇捧著酒菜,行了過來。

  四菜一湯,占滿小桌大半的位置。

  常萬奇目光轉到消瘦中年身上,一抱拳道:「兄台也是初次到這會武館中來麼?」

  清瘦中年點點頭,道:「不錯!在下不知館中規矩,還望多多指教。」

  常萬奇微微一笑,道:「照咱們館中規矩,凡是初次來到館中之人,咱們都有一頓便餐招待,但兄台必須得報上姓名。」

  那清瘦中年略一沉吟,道:「報上姓名,可是只為那頓便餐人賬麼?」

  常萬奇淡淡一笑,道:「那也不是,咱們會武館中七大規戒,第三條就是初入會館之人,必要報上名號。」

  清瘦中年淡淡一笑,道:「原來有此規矩。如若只是為了那一餐飯賬,在下就不用貴館請了。」

  李寒秋暗暗忖道:「這人語中帶刺,似是有意來這會武館中找麻煩來了。」

  常萬奇耐性極好,恍如聽不懂那清瘦中年的諷刺,淡淡一笑道:「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凡是進入會武館中人,不論他是何等身份,何等地位,咱們館中同仁,均是一般地接待,數十年來,一直如此。」

  清瘦中年緩緩說道:「規矩如此,在下自是應當遵守,小名雷飛。」

  常萬奇一抱拳,道:「失敬!失敬!原來是當今第一神偷。」

  雷飛一裂嘴,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登大雅之堂,倒叫兄台見笑了。」

  大約是雷飛的名氣很大,周圍數桌之人,聽得了雷飛之名,齊齊轉過臉來。

  忽然間,一個大漢離位而起,大步行了過來,抱拳道:「兄弟久仰雷兄大名,今日是有幸得見。」

  雷飛微一欠身,道:「好說,雕蟲小技,不值識者一哂。」語聲微微一頓,道:「兄台怎麼稱呼?」

  那大漢道:「兄弟名不見經傳,說出來只怕雷兄也不知曉。」

  雷飛道:「兄台太過客氣了。」

  那大漢道:「雷兄既不見笑,兄弟就據實而言了,在下長江一龍周起。」

  雷飛哈哈一笑,道:「長江一龍一鯊,大名鼎鼎,天下有誰不知。」

  周起道:「我們比起你雷兄來,那可是天壤之別,雷兄不用取笑我們兄弟了。」

  這兩人一通姓名,立時引起了全場肅靜,鴉雀無聲。

  李寒秋暗暗忖道:「看來這兩人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常萬奇接道:「雷兄一向活動在天子腳下,難得到金陵一遊,館中規矩,對於初進本館的大名鼎鼎人物,本有奉送全席的規矩,以雷兄的身份,那是當之無愧了。」

  雷飛微微一笑,道:「會武館對兄弟如此優渥,叫我如何敢當?」

  常萬奇道:「禮當如此才是。」

  雷飛道:「既是館中規矩,兄弟就卻之不恭了。」

  常萬奇道:「兄弟這就去吩咐廚下準備。」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