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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田奉天道:「既然是我主持,似是該由我發號施令才是。」他的修養工夫,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縱然是氣憤至極,言語之間也是細聲細氣,毫不帶火藥味。

  蛇娘子道:「田兄說的是。」又緩緩坐了下去。

  這時鈴聲又響,響過四鳴。田奉天目光轉注戴通臉上,笑道:「戴兄是當真的不去嗎?」

  戴通緩緩站起身子,道:「田兄如此相逼,在下是非去不可了。」

  只見他行到毒果前面,瞧了一陣,並未食用,卻轉身行到唐玲身前,一抱拳,道:「老朽願為花奴。」

  唐玲微微一笑,道:「很好啊!請在一邊坐下。」

  戴通高聲說道:「田兄不依三聖門規行事,逼我造反,怪不得兄弟了。」

  田奉天神色間絲毫不見氣憤之情,淡淡一笑,道:「人各有志,豈能勉強。」

  蛇娘子道:「田兄,我去試試那無心果如何?」

  說話之間,又輕扯動了一下慕容雲笙的衣角。

  慕容雲笙心中雖然不明她真正的用心何在,也只好站起身子,說道:「在下傷勢極重,只怕是難再復元,正好以身試那毒果。」

  但聞叮叮兩聲,響過了第五次鈴聲。蛇娘子也不待田奉天再回話,起身行了過去。

  慕容雲笙不知那蛇娘子心中想些什麼?只是有些奇怪,那戴通不願食用無心果,寧可叛離三聖門,作為花奴,這蛇娘子不知打的什麼算盤,卻要自告奮勇去吃那無心果。

  只見蛇娘子當先而行,伸手摘下了一粒無心果,瞧了一陣,放入口中。

  只聲唐玲說道:「吞下去,想藏在舌底之下,混離此地,那是做夢了。」

  蛇娘子依言把一顆無心果吞了下去。

  潯陽樓頭,一片靜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蛇娘子的臉上,希望看她吞服了無心果後,有何變化?

  只見唐玲舉手一揮,目注蛇娘子道:「你可以留在這裡,也可離開這裡。」

  蛇娘子回顧了慕容雲笙一眼,緩步下樓而去,果然,唐玲和眾花女,不再出手攔阻。

  經過這一陣,那鈴聲又響了兩次。

  慕容雲笙想到父母大仇未雪,申二叔和雷五叔仍然盼望著自己歸去,那無心果中,如若有毒,自己死而無怨,這父母大仇,那是永難報了。思念及此,不禁黯然一嘆。

  唐玲聽得慕容雲笙嘆息之聲,不禁冷笑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前怕狼後畏虎,既無慷慨赴死之志,就該認作花奴,長吁短嘆,有何出息?」

  突見金蜂客掙扎而起,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請教姑娘?」

  唐玲道:「時間不多了,鈴聲響過十下,想為花奴,亦是不成,什麼話快些說吧!」

  金蜂客道:「那花奴卻作些什麼?」

  唐玲道:「聽命花令,死而無悔。」

  金蜂客離座而起,行了過來道:「在下願為花奴。」

  唐玲一躍離位,右手連揮,點了金蜂客一十三處穴道,然後一掌拍在金蜂客背心之上。金蜂客打了一個冷顫全身汗如泉湧,透濕衣衫。

  唐玲探手入懷,取出一粒丹丸,投入金蜂客口中,道:「那邊去吧!」

  金蜂客舉手拂拭一下頭上汗水,舉步向前行走,只覺全身頓然間輕鬆許多,痛苦盡消,行向一角。

  田奉天望著那金蜂客走到戴通身側而立,也未出手阻止。飛鈸和尚眼看金蜂客大傷立愈,隨著站了起來,掙扎行到唐玲身前,道:「在下亦願歸依花主。」

  唐玲道:「很好啊!」依法施為,點了他一十三處穴道,給了他一粒丹丸。

  白鳳和另外兩個一朵金花的舵主,低語一陣,也一齊站了起來。唐玲依法施為,解去被鎖之脈,拂中之穴,各給丹藥一粒。

  鈴聲九響時,潯陽樓頭,只餘了田奉天和女兒幫兩個五朵金花舵主,未曾歸依花主,及那站在無心果前呆呆出神的慕容雲笙。

  突聞砰然一聲大震,站在那無心果樹前的慕容雲笙,一交跌摔在地上。田奉天滿臉惶恐之色,不時向窗外張望。

  唐玲舉步行到慕容雲笙身體之前,右腿一抬,慕容雲笙身體翻轉,滾到屋角,冷笑一聲,道:「既不敢食無心果,又不肯屈就花奴,那是死定了。」

  田奉天輕輕咳了一聲,舉步行了過來,伸手摘下一顆無心果,吞了下去。

  唐玲冷冷說道:「你可是在等待援手嗎?」

  田奉天淡淡一笑,道:「援手不能及時趕到,在下只有吞食毒果了。」

  唐玲道:「你有勇氣就別吃無心果啊!」

  田奉天笑道:「人稱我笑裡藏刀,豈能讓江湖上的朋友們白叫嗎?老夫做事,一向是不走絕路,兩害相權取其輕,食用毒果,和瘋癲而死,老夫自然要選擇食用毒果一途了。」

  唐玲道:「食用毒果,和身為花奴,不過殊途同歸罷了,」田奉天正待問話,瞥見兩個五朵金花舵主,齊步行了過來,這兩人一個傷勢甚重,一個完好無恙。

  只見未傷舵主一拱手,道:「我這位妹妹,願為花奴,」唐玲道:「你呢?」

  那少女也不答話,伸手摘下一顆無心果。吞了下去,這時,鈴聲十鳴,但潯陽樓,三聖門和女兒幫中人除了死亡之外,不是屈就花奴,就是食下了無心果,唐玲回顧了一眼,笑道:「千古艱難唯一死,看來是果然不錯,如是別有選擇,實是很少人肯選擇死亡之途。」

  突然間,目光轉到慕容雲笙的身上。不禁一皺眉頭,心中暗道:「這人既未答允身為花奴,亦未食用無心果,但他卻暈倒在此地,應該如何處理才是呢?」

  她雖然聰明伶俐,但一時卻也想不出適當之策,只聽田奉天道:「唐姑娘,老夫有一不解之處,不知可否問問?」

  唐玲道:「什麼事?」

  田奉天道:「這毒果吞入腹中之後,有些什麼反應?」

  唐玲道:「我又沒有吃過,如何會知道?」

  田奉天道:「老夫現在應當如何?」

  唐玲道:「你不想留這裡,可以走啊!」

  田奉天道:「如是行到途中,毒性發作,那要如何解它?」

  唐玲突然微微一笑,道:「如若那果中有毒,那就沒有法子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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