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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小蝶,別說感激的話,再說就見外了,你們也該坐息一下,恢復體能,再研商誘敵之法,小兄也該走了。」

  田長青說走就走,身子一閃,穿門而出,消失不見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小雅望著田長青消失的夜色,道:「可是有幾個浪子能真正回頭呢?田公子,你是極少數的真正回頭的浪子之一。」

  「小雅,你誤會田大哥了。」程小蝶道:「他根本就不是浪子,卻身負了他絕對不願擔負的責任,他要天下太平,人間充滿著幸福、歡樂,但他肩上的任務,卻是奪取江山,策謀兵機。他洞澈事機,了然天下大事,就算扶起新皇帝,未必就比舊的好,但一場殺戮,卻又難免,誅連所及,恐怕要百萬人頭落地,他借酒消愁,縱情女色,只是要麻醉自己。」

  「姑娘說得對,看田公子今夜的表現,完全換了個人,是真正的君子。」小文道:「浪子回頭,不會有這麼個快法,只是心結已解,放手去作他喜歡的事,我相信他會幫苗蘭、花芳,創出一個新的局面來的,其成就之高,恐不讓諸葛武侯專美於前了。」

  小雅籲一口氣,道:「他已替我們點出了一條明路,也安排了暗中保護的力量,下一步,要我們自己行動了。」

  「先準備三套完全相同的衣服。」

  程小蝶接著道:「要郭副總捕傳出密令,召請四大捕頭入京,預定切口,連絡暗號,統一協調,個別行動,希望這一次能有豐收,讓殺手這一行絕跡江湖,至少也要讓他們大受挫折,十年內不能囂張。現在,我們先行坐息,恢復體能,等夕陽西下時,展開行動,幹殺手的,不就最喜歡黑夜行動嗎?」

  小雅悄然易容,在刑部四周觀察了很久,沒有發覺五狼人,也沒有發覺阿橫、阿保他們二人。

  她心中暗暗地忖道:他們要行刺總捕頭,一定會埋伏在利部附近,我如此仔細地搜覓觀察,竟然找不出一點蹤跡。

  是我們判斷錯誤了,五狼人對付的不是總捕頭,還是作殺手的,有一套避人耳目的埋伏方法,外人無法瞭解。

  小文和小雅有著同樣的打算,想在程小蝶出現之前,先找出五狼人埋伏的地方,便於應付……

  所以,小雅發現了小文,快步迎了上去,道:「不用費心了,找不到的,我已經找了快半個時辰了。」

  「奇怪呀,方圓不過數百丈,大小樹木六十棵。」小文道:「怎麼會找不到呢?」

  「會不會藏入了刑部中。」小難道:「咱門在外面找的心煩氣躁,他們就藏在裡面暗暗地笑?」

  「不可能的,郭副總捕頭那份細心、謹慎,別說是人了,一隻麻雀也藏不住的。」

  小文接著道:「午飯之後,三百多新舊捕快,全部動員,配合著獄卒、獄官,各級差役,一室不漏地清理,連賓館也找的仔細無遺,然後鎖的鎖、拴的拴,都有監視看管,十二個訓練已成的也派上用場,不斷在圍牆之內巡邏。」

  「這方面副總捕頭思慮周詳,安排的盡善盡美,幫了姑娘不小的忙。」

  小雅接著道:「聽說幾百年來,天下改朝換代了,但刑部卻沒有這麼一個整頓法,刑部中文、武百官近千人,副總捕頭卻能辨得出來,哪一個官署,增加了一個人,他能立刻知道,連暫時寄押人犯幾個,他都知道。」

  「所以,刑部之內,藏不住五狼人,很可能我們的研判有錯。」小文道:「五狼殺手,要殺的,不是總捕頭。」

  「但要殺誰呢?早該有消息傳過來了。」小雅接著道:「我聽郭副總捕頭說,府、縣捕快和各處線民,都動員了,整個京城中的活動,都在監視之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很快地報入刑部。」

  「該不是素喜那個鬼丫頭耍了我們一招。」小文道:「故作緊張狀態,卻讓五狼潛伏不動,讓我們疑神疑鬼。」

  「如果肯定我們的行蹤沒有洩漏,素喜這些做作,又給什麼人看呢?」

  小雅接著道:「他們一定藏在這裡,只不過,我們沒有辦法發覺,殺手有殺手之路,我們缺少了這方面的經驗。」

  「那是說,只有讓姑娘引誘他們現身了?」小文道:「我們打算為她清除敵人的計畫,無法實現了。」

  「事實上,也用不著我們這麼費心。」小雅接著道:「姑娘的智慧、武功都強過我們很多,我們只是在盡一份心,但閱歷不夠,摸不清殺手潛隱之術,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這一次面對的敵人,是江湖上最難纏的人物,我不懂,一件命案怎麼會牽扯到如此眾多的殺手出面。」小文道:「如果沒有言侍郎之死,江湖上會不會有這場驚天動地的風波呢?」

  「我想也會有的。」

  小雅移動腳步,走向一片空地中間,已確定兩人的交談,不會讓別人聽到。

  小文四顧了一眼,緊隨小雅身後,道:「怎麼說呢?」

  「言侍郎死于懷壁其罪。」小雅道:「玉中三奇,青苗為最,青苗玉貴重處是玉中之液,它有什麼用,我們不知道,但一定寶貴無比,言侍郎就為那塊青苗玉死的。」

  「素喜好象知道什麼人取走了青苗玉。」小文道:「看諸般情形,鬼丫頭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我已經跟姑娘說過了。」

  「姑娘怎麼說呢?」

  小文回顧著小雅,道:「很奇怪,姑娘未置可否,只對我笑一笑。」

  「那是她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小雅道:「姑娘也無法找新的論點說服你,只好笑一笑了。」

  「你的看法呢?」小文道:「我們可是一條線上拴的兩個螞蚱,生死同命,小雅,說出你心裡的話。」

  「也許是素喜的一時疏忽,讓兇手取寶殺人,也可能是人家早有算計,素喜中了人家的圈套。」

  小雅接著道:「總之是留了那麼一個殺人空隙,素喜如果知道兇手,早去找那人拼命了,充其量,素喜只能猜想,而且,凶嫌在兩個以上,所以苦在心中不能說,她可以不對我們招供,但卻不敢對主人說謊,也不能回答的模棱兩可,就只好帶罪立功,用盡各種手段追查了。」

  「但她應該明白,從我們身上追查不出什麼?」小文道:「我們不可能是取寶殺人的兇手啊!」

  「這一點,鬼丫頭打的什麼算盤,我也弄不清楚。」小雅道:「但她一定有計劃,引起一場血流成河的大屠殺,會不會暫時疏解一下主人對她的壓力?」

  「回去吧!」小文點點頭道:「我們既然無法找出殺手,只好讓小姐出馬了。」

  兩人剛剛進入刑部大門,程小蝶已快步迎了上來,笑道:「找不出來,是嗎?」

  小雅呆了一呆,道:「姑娘早知道了?」

  「唉!你們太愛護我了,怕我受到傷害。」程小蝶十分感傷地又道:「我知道,沒有阻止,不過,我已經要陳同、張重帶了十六名捕快,全是用匣弩的高手,五狼人既非江湖好漢,也不是正派人物,不用化太多氣力和他們鏖戰。

  郭副總捕頭找來巧手工匠修改了製造匣弩的技術,不但可達三丈以上的射距,而且力道強大,鏃頭尖利,一匣連發十二支,三五張集中使用,高手也難抗拒,看來刑部的匣弩,行將成為江湖上一霸了。」

  「對!我贊成以毒攻毒!」小雅道:「對付江洋大盜,也不用講仁義道德了。」

  小文抬頭看看天色,道:「已是近黃昏了,我和小雅去換衣服……」

  程小蝶道:「不行,同時出現三個程小蝶,一下子就被人揭穿了把戲,我們要用在誘敵上,只能個別出現,我已著人去秘制衣服了。

  現在,你們要以本來的面目陪我,保持相當的距離,給他們下手的機會,你們兩個都找不出來,足見他們隱藏得相當深密,只有讓他們出手攻我,自暴形藏了。」

  「姑娘,太危險呀!」小文道:「回去換衣服,我們對調身份。」

  「小文,如果他們一擊之下就能夠把我殺死。」程小蝶道:「你能夠抗拒住他們的一擊嗎?」

  小文道:「不能,姑娘武功,強過小文甚多。」

  「就算武功在伯、仲之間,我有『辟邪』寶刀防身,也多些應變的手段。」程小蝶道:「小文,你走前面開道,小雅在後,我在中間,三個人各保持五尺的距離,留下應變的空間,我們向前走,直回家中去,好好地洗個澡,吃頓飯。」

  「小文,留心一些,看看那幾個惡狼,會從哪裡躥出來?」小雅道:「他們走的是殺手之路,發覺他們的行蹤來處,就對我們幫助大了。」

  「有多大幫助呢?」小文道:「別賣關子了,說出來也讓我心裡有個譜啊!」

  「只要看到他們出現的方法,出現的地形……」小雅道:「咱們就可以舉一反三。」

  小文點點頭道:「明白了。」舉步向前行去。

  姑娘柳腰擺動,走得嫋嫋娜娜,但卻暗運功力,轉動秋波,目如鷹隼,監視了前面十丈方圓的距離。

  小雅也凝聚了全神,耳目並用,但小雅姑娘會裝作,表面上,看不出她有所戒備。

  程小蝶走得最瀟灑,雖已捨身誘敵,但對五狼人刺殺她的事,卻是心存懷疑。

  素喜是年輕一代的殺手,是多年培育出來的高級殺手,和一幫雇請的江湖高手,似處在敵對的狀態,為什麼會搶先來對我下手,難道說,萬寶齋要除去的第一個對象,會是我程小蝶?

  似是有些不太合乎情理呀!

  他們應該先對付敵人聘雇的殺手,或是幕後人物才是……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最美麗的景色,也總是最短促。

  夜幕已垂,程小蝶等正行在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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