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女捕頭 | 上頁 下頁
八二


  「仵作查驗,太醫評斷,死者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說她身有奇述,能把皇帝迷得無她不歡,似無可能!」杜望月道:「所以,在下和于兄等研商之後,我們四人一致同意她只是一具替代的屍體,這具屍體能讓和他歡度半年春宵的皇帝,瞧不出疑點?侍居的女嬪們,也說出形體相似。能選一個身材,如此相同的人,實非易事,這個案件至少在數月之前,就開始籌畫了。」

  程小蝶道:「聽各位研判結論,死的人肯定不是韓貴妃了。」心中卻忖道:女人只有美醜之分,怎還有普通和不普通呢?

  「十之八、九了。」於承志道:「我們請總捕頭回到刑部,才揭明案情,不願在宮中奉告,一是怕宮中耳目眾多,傳揚出去,不但使策劃此案之人,提高了警覺,再出意外凶案。二則還有很多疑點,無法突破,還得花一番工夫尋找!」

  「就我們勘查寢宮所得,室中沒有秘道可通室外。」吳鐵峰道:「窗門都未被破壞,侍花、司樂都肯定室中陳設,未經移動,屍體運入不難,但要不著痕跡的潛逃出寢宮之外,是勘破此案的重要關鍵之一。

  連日大雪,雖然可掩盡逃走的痕跡,但如何啟開寢宮門戶,迄今尚未找出可行方法,突不破這一關,就無法提出破案說明!」

  四大名捕都閉目沉思,想找出個中技巧。

  他們都有破過奇案的豐富經驗,但對如何逃出寢室一事,竟似都遇上了窒礙。

  「我看,韓貴妃的出身底細,先要查個明白。」

  杜望月道:「對她瞭解多一些,就多一分破案的契機!」

  「我已向汪太監,要求韓貴妃的出生年籍,想是一兩天內就可送到刑部!」郭寶元道:「諸位窮盡心力,相當勞累,今日大家就休息一下吧!」

  「對!」程小蝶道:「小妹居處,四位都已知曉,有事情隨時可去商量,小妹真誠歡迎,連日勞累,從現在起休假兩日,諸兄可以利用兩日小休,探訪故友,也不妨逛逛年節將近的京城風光,郭副總捕,請致奉每位白銀兩百兩,略表小妹心意。」

  說得很明白了,四大名捕今夜可以不住刑部,逛哪裡,怎麼玩,要他們隨心所欲了。

  郭寶元取出了早已封好的四封銀子,每封兩百兩,每封有十多斤重,拿起來還真是有點累人!

  四大名捕接受了,提著銀子離去。

  程小蝶看他們皺起眉頭,提起銀子走了,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笑得很開心,本來,可以兌成銀票,或是換成金葉子的,但她故意用現銀,讓四人提著十幾斤的銀子上街逛,你說累人不累人?

  四大名捕在刑部中悶了幾天,雖然食、宿招待,都是一流的奉養,總是少了那麼一份灑脫自在。

  四人都到過北京城,來過還不只一次,但每次都是來去匆匆,一兩天就要離去。這次一放兩天假,任他們自由玩樂,倒也想借機輕鬆一下。

  他們都是威鎮一方的人物,雖然相識甚久了,但私下的聚會卻不多,今日是他們第一次合作查案,各人都表現出了相當的才慧,多處看法,不謀而合,倒也生出相許相惜之情。

  「先去萬景樓吃個晚飯。」岑嘯虎道:「聽說,那家菜館是江浙名菜,以海味見長,只不過委屈杜老弟了!」

  杜望月道:「小弟也想品嘗一下,京師菜館的手藝。烹製海味的手法,和蘇杭有什麼不同之處?」

  說到吃,四大名捕可都是嘗遍天下美味的人,他們真正的用心,是要找一個幽靜地方,好好談一談,刑部的下榻之處,有些事不便暢所欲言。

  所以,他們要了一間僻靜處,二樓一角的幽靜房間。

  上了酒菜,揮退小二,吳鐵峰笑道:「一個紅粉小佳人,當上了咱們頂頭上司。而且,在短短一餐酒席之中,竟能使咱們認了她總捕頭的身份,可是兄弟連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聽說九龍玉珮一案,就是她主持破去,還除去了白蓮教中漏網的法師。杜兄,可知詳情?」於承志道。

  「事前毫無所聞,聽到消息,趕往盧州,案子已破,程知府已調入京中。」

  杜望月道:「也就是現在的刑部尚書,事後調查所得,那一戰時間不長,只不過一夜之間,但打得非常慘烈,聽說有幾位極少在江湖出現的高人相助程姑娘。那一案,兄弟未能參與,一切也都是耳聞,也無證實。」

  「丫頭很精明,也頗有幾分豪氣,岑某人原本想辭去關東總捕的職位,以私人的力量,救出楊尚書,卻被她弄得幾乎下不了臺。」

  於承志微微一笑,道:「於某非常希望聽聽三位的高見,我們要不要認下來,從此上司是美人?還是破了此案,就力辭不就,天下四大名捕,就此風消雲散?」

  「看她處事魄力,頗有可敬之處,對我們也很尊重,私下相處,呼兄認妹,公事上,卻又能持正身份,岑某本有辭意,現在,也不那麼強烈了。」

  「她慧黠得很,也很幽默,只看她給我們十幾斤二百兩現銀,讓我們提著上街,就叫人啼笑皆非?」杜望月道:「兄弟感覺,其人才慧極高,先以真面目和我們杯酒論歡,再稍作易容,掩去嬌媚,入宮查案,是個相當穩健、謹慎的人。」

  「總捕頭的美麗,當得絕世佳人之稱!」於承志笑道:「這也難怪她在晉見當今皇上之時,要易容了。」

  「是呀!」吳鐵峰接道:「若被皇上看上了,她不就毀了嗎?」

  於承志弄笑道:「那也不見得,也許封她個貴妃做做,比現在的總捕頭還要有權有勢,說不定以總捕頭的聰慧,還可以改變當今皇上,使當今皇上成為大明王朝開國以來的賢君呢?」

  「你們扯得太遠了。」岑嘯虎瞪眼道:「還是說說韓貴妃的命案,各位有何高見?」

  「高見不敢說低見倒有一點。」

  杜望月繼續又道:「總是不離宮廷之中的醜事。」

  岑嘯虎低吟:「若不是被其他嬪妃所害,便是情這一字害人。」

  「也許是出於一個情字。」吳鐵峰道:「韓貴妃早有情郎,兩位女嬪說她沉默寡言,可能是心有所思,難安現狀。這一點,取得韓貴妃的祖籍之後,可有助求證,但眼下要做的事,也不能放過。

  請命總捕頭,動用刑部所有捕快,多面偵察,近二十日內,是否有可疑人馬、車輛,離開京城,美貌女子,匿居民間。」

  杜望月道:「兄弟特別要仵作、太醫,做深入監視,是要瞭解貴妃是否有異征,能讓皇上迷戀於床笫之間。不是出身風塵,習成奇技,必是天生有過人之處。帝王禦妃千百,想讓皇上迷戀此道,不是易事!

  看聖上如此大動干戈,追查不休,這一點至關重要,唉!兄弟經歷過這麼一個案例,妖女以房中術,破壞了一對義結金蘭的武林高手,使他們執刀火拼,同歸於盡。兄弟破獲此案,抓到那個女人,才知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而且貌僅中姿,只是受人重金聘用,使江南兩位大家相殘伏屍。」

  「原來如此!」於承志道:「不過,就算韓貴妃生具異稟,力能迷惑君王,但這正是她步上青雲之路,為什麼棄去貴妃之位元,製造出這麼一個離奇案子呢?」

  「韓貴妃如屬此等妖女?晉獻此女的人,就可能別有用心了!」

  杜望月道:「豈不是一個大好的線索,一案破後,說不定還能找出更大的陰謀呢!」

  「杜兄弟,你精擅歸納之法,把案情歸結起來,定出個偵察方向。」岑嘯虎道:「我們再分工行動。」

  杜望月道:「大體上可分作三個方向,一是偵察皇宮中的動靜,不管凶案起因何在?現場在梧桐宮中,不能放過。更重要的是察看後、妃、權監的動靜,只是這個工作,十分兇險,聽說大內中有很多高手,保護皇上、後妃的安全。

  他們不屬於錦衣衛,但和錦衣衛有內外呼應之勢,一旦被發覺追殺,只有自求多福了。」

  目光轉動,見三人都在專注恭聽,接道:「第二是深入江湖道上,探聽虛實,此事雖然還未傳揚民間,但京都中的江湖道上,定已早有風聲!」

  吳鐵峰點點頭,道:「有道理,第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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