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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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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亦樂分析道:「依兄弟愚見,霍元伽為免激起柏齡院的眾怒,必不敢殺麥小明。」 鐘一豪道:「那麼苗素蘭為什麼會傳來這項消息呢?」 余亦樂道:「這正是霍元伽的一計。他故意要苗素蘭來傳遞這個消息,以便讓麥小明有時間逃離迷蹤穀。 麥小明一走,對霍元伽來說,既不得罪咱們柏齡院,又去了—個心腹大患。這辦法又陰險又高明,副盟主認為兄弟的話是否有道理?」 鐘一豪哦了聲道:「余兄的話,果然有理。但麥老弟偏偏不走,霍元伽總不能就此甘休,他身為綠林盟主,為了維護總寨的寨規,必定還是要處置麥小明,否則豈不有損他的威嚴?」 余亦樂道:「他即使處置麥小明,也必在早飯之後。咱們不妨在天一亮就先去見見他,試探試探他的語氣,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鐘一豪頷首道:「好,就這麼辦!」 霍元伽的住處,稱為「天星院」。 天星院建築巍峨,占地極廣。當年胡柏齡修建完成後,取名「迎賓館」,原是接待外界貴賓用的,連胡柏齡都不曾搬進去住。 但霍元伽兩月前接任盟主後,卻把「迎賓館」改為「天星院」,成了他這綠林盟主的私人居所。 他把這裡取名「天星院」,不外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 真虧他想得出來。 鐘一豪和余亦樂苦待到天色微明,便急匆匆的來到天星院。 這時霍元伽也已起床,經過守衛嘍兵通報後,就在寢室外的客廳接見鐘一豪和余亦樂。 霍元伽神態自若,絲毫看不出即將有什麼大事發生。 「兩位這麼早來見老夫,必是有什麼重要大事?」 鐘一豪道:「昨晚為麥小明的事,屬下們一直坐立難安,很想知道盟主究竟要怎樣處置他?」 霍元伽神色依然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麥小明昨晚的所作所為,二位都已親眼得見。如果鐘副盟主是老夫,試問該如何處置?」 鐘一豪想不到霍元伽竟反問自己,頓了—頓道:「麥小明固然淩犯了盟主,但念在他是原來前盟主的師弟,而且又是個人才,屬下們總希望盟主能從輕發落。」 霍元伽拂髯一笑道:「就因為他是胡前盟主的人,所以才不把老夫放在眼裡。」 鐘一豪心頭—震道:「看來盟主非懲處他不可了?」 霍元伽道:「他以下犯上,當眾逞兇,論律當死,老夫若不按律處置,何以服眾?如果迷蹤谷内人人都與他—樣,還有何體統可言?鐘副盟主和余先生怎可為這種人講情?」 鐘一豪正想開口,卻見余亦樂在旁直使眼色,只好起身拱手道:「既然盟主堅持不肯饒恕麥小明,屬下們多講無益,告辭了!」 辭出天星院,鐘一豪一顆心再也靜不下來,語氣激動地道:「霍元伽果然要趁這機會懲處麥小明,余兄為什麼不准我再講下去?」 余亦樂道:「他分明示意咱們要逼使麥小明走,這樣也就給他留了面子。現在時間緊迫,若咱們不趕快回柏齡院通知麥小明,只怕就來不及了?」 鐘一豪緊蹙雙眉,籲口氣道:「可是麥小明若仍不肯走呢?」 余亦樂道:「這次由不得他了,咱們就是抬也要把他抬走。」 「小明一走,咱們柏齡院從此就失去一根有力支柱!」 「現在小明逃命要緊,以後的事,慢慢再想辦法。」 兩人匆匆回到柏齡院,直奔麥小明房間。 門是虛掩著的,推門進去,只見被褥淩亂,麥小明卻已失去蹤影。 鐘一豪和余亦樂都不覺一喜,在他們的預料,想把麥小明勸走,實在不是件易事,想不到麥小明竟自動走了。 兩人仍不放心,以為麥小明也許是去了茅房,便在房內坐著等候,直到發現麥小明的隨身兵刃也不見了,才確定他果然走了。 鐘一豪笑道:「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麥小明,也有害怕的一天。」 不久之後,群雄也已紛紛起床。 當他們得知霍元伽果真要殺麥小明,而麥小明已經逃走,雖然為他保住一命而慶倖,卻又為他的離去感到無比悵惘。 早飯剛過,霍元伽便派人前來通知柏齡院的人到聚義廳集合。 余亦樂道:「大家這就去吧,這是霍盟主要當眾對麥老弟處罪的集會,咱們必須全體參加,否則必將引起霍盟主的疑心。」 王大康罵道:「他奶奶的,人都走了,他還處置什麼?」 余亦樂道:「這是一個形式,否則霍盟主如何下得了台,又如何向他的屬下交代?」 王大康道:「咱們還要不要帶傢伙去?」 余亦樂道:「如果小明沒走,咱們當然要攜帶兵刃,必要時就火拼一場,現在小明已經走了,咱們只是去看個形式,哪還用得著再帶兵刃?」 王大康道:「好啦!咱們現在就走,看看那老小子怎樣表演。」 於是群豪離開柏齡院,往聚義廳而來。 至於苗素苓,本就不便參加,再加上早飯時並未出房,群豪們因心裡有事,也沒人去叫她。 當群豪到達聚義廳,霍元伽的心腹手下們已經先到,但人數並不多,只是嶺南二奇、江南四怪和另外幾名頭目,加起來也不過十餘人。 但霍元伽卻尚未到。 聚義廳今天顯得特別壯嚴肅穆,正中牆壁上高懸著一副武聖關公像,左手捧著春秋,右手拂著美髯,關平周倉分待兩旁,神聖威武至極。 原來,綠林人物供奉的也是武聖關公,若由當年的綠林盟主柏齡供奉還說得過去,像霍元伽這種人物也供奉關公,若關老爺在天有靈,准會氣個半死。 說不定待會兒會用青龍偃月刀先把霍元伽的腦袋割下。 在武聖關公像的兩旁,還特別斜垂著兩道紅色錦緞布幔,把武聖像襯托得越發威武莊嚴。 武聖像前方是一張條几形的供案,供案上陳列著豬頭三牲和鮮花素果,兩枝蠟燭高燒,香爐內香煙繚繞。 在供案一側,擺了三個座位,不用說其中兩個座位是盟主副盟主坐的,另一座位則不知為何人所設。 霍元伽總算知禮,座位只能擺在供案—側,那是四為上有關公,他是凡人,雖貴為綠林盟主,也必須靠邊站。 即使皇帝老兒到了,照樣也不敢對武聖淩犯。 鐘—豪因霍元伽未到,暫時也只能和柏齡院方面的人站在一邊。 王大康在人從中低聲罵道:「俺入他奶奶的!花那麼多的銀子佈置好這座供案,有個鳥用?還不是為了面子空表演一場!」 忽聽屏風後一人高道:「全體肅立!盟主、夫人駕到!」 一陣腳步聲響,由屏風後走出霍元伽和苗素蘭。 鐘一豪等人到這時才明白另外—個位置是為壓寨夫人準備的。 兩人手牽手一同步入大廳。 苗素蘭一雙眼卻偷偷向鐘一豪等人望去。 鐘一豪和余亦樂互看—跟,彼此心中有數。 霍元伽邊走邊向兩旁群雄不住含笑點頭致意,並抬起一雙手來不住揮動,這給後代的大人物留下一個典範。 他挽著苗素蘭在座位坐下後,立即向鐘一豪招手道:「鐘副盟主請過來就座!」 鐘一豪一聲不吭,走過去坐好。 霍元伽這才雙目精光湛湛,重重的咳了兩聲道:「看大廳的佈置,各位必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四下並無人回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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