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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告訴他,揚州府暫時別動,一切等刑部總捕頭到達之後,再作決定。」杜望月道:「王副總捕,最好也把高手集中在府衙中,要他們改穿一般衙役的衣服,以保護大人的安全為主,近日中我會有所行動,不要再來看我,有必要時,我會到府衙會見大人。」

  「好!司主怎麼說,我就怎麼回話。」王堅道:「這裡的一切開銷都已付清,而且可供兩個月以上之用,司主想吃些什麼,只管吩咐這裡的主人,我告辭了。」

  杜望月道:「這裡只見到女主人,男主人呢?」

  「沒有男主人,」王堅笑一笑,道:「所以,一切都很方便,女主人除了燒的一手好菜之外,也擅長為人推拿筋骨,不論什麼事,只要她本人同意就行。」這話就說的有點曖昧了,但也表示的很明白。

  王堅是老實人,說完這幾句話,自己也覺著不好意思,起身而去,連頭也不回一下。

  杜望月不是聖人,辦案太緊張,偶而也會眠花宿柳一番,但必是在有空暇的時候。而且,絕不留戀,也就是說不和一個妓女作第二次交易。

  需知杜望月年輕英俊,又健壯,對女人也很溫柔,接觸過他的女孩子,雖只一夜夫妻,分手時,都有些依依不捨,杜望月就不敢再去招惹她們了。

  這也使他有些逃避女人,譚惜玉是例外,不但給了他一份情思,也給了他一份急欲再見的想念。

  算算日子,明天午時之後,去見吳鐵峰。當然,也希望早見到長安於承志,那個刀出如閃電,寒芒破長空的西方名捕。

  關東名捕岑嘯虎,也是杜望月急於要見的人,這四大名捕各居一方,轄地數省,成立東、南、西、中四分司之後,不但人手增多,權責也加重了,也負責偵察轄地官員的貪污行動。不過,只管提供證據,報入刑部總司,如何處置,就不用他們管了。

  這是一種保護他們的措施,以免分司和地方官員,搞的格格不入,辦事的效率上,就大打折扣了。

  兩天之後,是會晤惜玉的日子,儘管瘦西湖風景如畫,是文人雅士會集之地,但杜望月的習慣,也必須先行熟悉那裡的形勢、地理。何況,要會的,除了惜玉之外,很可能還有一位息隱瘦西湖的高人。揚州地面上,江湖形態,正在大幅改變,當然也可能有一方中人,早收買了他。

  看起來,瘦西湖會佳人,是一件風雅好玩的事,但因時間不宜,風雅之地,也可能暗藏兇險了。杜望月已作了決定,會晤過中州吳鐵峰後,再決定是否把探得的揚州情勢說出來。

  一夜好睡,使得杜望月精神充沛,稍經易容,帶上兩把短劍,悄然出門而去。杜望月學的是劍術,已經登堂入室,拒敵時用把三尺六寸的七星寶劍,是順手的兵刃,只可惜,無法攜帶,扮作個擔夫、小販、手中提把長劍,那就不倫不類了,所以,只好舍長取短。

  擔了一擔青菜蘿蔔,杜望月在綠揚居四周繞了一周,未發現暗椿和監視的人,看看天色,已近中午,擔著一擔青菜,開進了綠揚居,店小二看他擔了一擔菜,也未攔阻,杜望月繞入了一座庭院中。

  一扇房門突然大開,吳鐵峰正站在門口招手,杜望月一低頭,擔著一擔菜進了房間。

  房間立刻關了起來。

  放下菜擔,杜望月拭去臉上一片汙灰,笑道:「目前揚州情勢混亂,到處是眼線、暗樁,一不小心,就會被人盯上,小販、擔夫,是最不起眼的人,所以,我就擔一擔青菜來了。」

  「杜兄弟投入工作的精神,兄弟是難以及得。」吳鐵峰道:「昨夜三更時分,他們果然摸了進來,他們一起來兩個人,被兄弟活捉一對,稍加懲治,已盡吐實言,說他們是揚州府布下的眼線,取出一面銅牌,證實他們的身分。」

  「揚州府衙中人,如此不堪驚嚇,鐵翎知道了,定然十分難過……」

  「不不……不……杜老弟……」吳鐵峰道:「我問的很清楚,他們不是揚州府的衙役班頭,是揚州地面上青痞混子,此番受雇揚州府衙,照你老弟吩咐,我沒有為難他們,想不到他們誤認我是鐵頭兒的朋友,告訴我一件很重要的消息,他們說自己沒有接近的能力,要我轉告鐵頭兒想法子深入偵察。」

  杜望月對這些混吃混喝官方聘約的眼線,完全沒有信心。淡淡一笑,道:「說來聽聽,這些青痞流子,只怕很難找出一條好線索,他們無心辦事,意在混幾個錢花。」

  吳鐵峰道:「揚州是否有座愚公園林?」

  「對!有這麼一座園林,」杜望月道:「那是一片絕地,但當年的園主愛其清幽,力排眾議,建了一座園林宅院,可惜宅院尚未築建完成,主人因病猝逝,這座宅院的工程範圍,大為縮減,事實上,尚未完工,已成凶宅,所以,稱它叫愚公園林,主人的下一代,也未遷入住過,新宅完成,就荒廢了下來,距今已快近百年了 ……」

  吳鐵峰接道:「你去過沒有?」

  「沒有,」杜望月道:「聽說以後,也有人住過,但不過三年,全家十八口人,在一次盜匪搶劫中,全遭殺害,愚公園林被稱凶宅,就更名實相符了。此後,就再無人提過這座宅院,因為劫殺命案,發生在四十年前,我本有意,查究一下此案,替死者申冤,但因當年建此愚園主人幾代已遷離揚州,被殺的一家人也未留下一個活口,毫無著手的地方,又年代久遠,府衙也無意再惹麻煩,事情就這樣停了下來。」

  「這樣一處地方,凶宅鬼屋,也正是江湖凶人喜歡的落腳之處,杜老弟!」吳鐵峰道:「咱們今夜連袂行動,去探查一下如何?」

  「他們告訴你些什麼?」杜望月道:「是具體的線索,還是隨口說出愚公園林這個地方,以討好你……」

  吳鐵峰沉吟了一陣,道:「你好像很排斥他們,不相信他們……」

  「對!」杜望月道:「他們善於察顏觀色,胡說八道,以求賞騙錢為主。所以對他們說的話,必須要詳加分析,那愚公園林中,也許有人,但什麼人必得先查個清楚。揚州情勢複雜,十大豪門,各自為政,卻又相互連系,一下子捅到馬蜂窩,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就招來麻煩了。」

  「杜老弟的意思呢?」吳鐵峰道:「難道坐視不理……」

  「兄弟之意是,會晤到于、岑二兄和總捕頭之後,再付諸行動,」

  杜望月道:「那時,我們力量強大,縱然惹出麻煩,亦可從容應付,也可作斷然處置。」

  吳鐵峰道:「好吧!杜老弟熟悉揚州情勢,如此的謹慎小心,自有盤算,吳某賓不壓主,咱們由此刻起,全力尋覓于、岑二兄和總捕頭等行蹤。」

  杜望月心中忖道:總捕頭女兒之身,就算可以扮作男子,但以目前揚州城內情勢複雜,非要大費周折,作一番精密的設計佈置,就很難不受騷擾,最好的辦法,就是借住在揚州府衙。

  心中盤算出一個底子,但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一直惦念著惜玉之約,譚姑娘可能帶來了很驚人的消息,四鳳樓也是一個神秘所在,婉拒和吳鐵峰探查愚公園林,也是擔心惹出麻煩,無法脫身赴佳人之約。

  杜望月辦了無數兇殺離奇的案子,但卻沒有遭遇像揚州這樣的環境,很多實力強大的組合,分佈在方圓數十裡之內,各有範圍,自成一家,可以為敵,也可以為友,十大富豪之間,似友非友,令人捉摸不定。

  更可怕的是還有很多隱匿在暗中的組合,如四鳳樓、殺手之王等,實力都很強大。夢幻之刀,更是行蹤如謎,他可能是殺害馬公子的兇手,但他人在何處?都無法確定,這些事,都是他前所未曾遇過,這就使得杜望月變的謹慎起來,不能暢所欲言。

  吳鐵峰何等的精明老練,已隱隱覺到杜望月心中顧忌很多,和他以前的勇武豪壯,大不相同,是年歲漸增,人漸穩健,或是遇上了十分棘手的案情,不敢稍有失錯。

  不管為什麼,吳鐵峰也不便深究下去,想一想,兩個人的力量合起來,也實在有限,也頂不住驚天動地的大風浪,心中原有的一股不悅之意,也就化作雲煙而去。笑一笑道:「兄弟今天就卷起招牌,在揚州遊蕩兩天,希望兩天內能撞上他們。」

  「一言為定,望月也盡這兩日晨光,希望能找出他們落腳之處,兩天之後,再來綠揚居中找你。」

  「希望我仍然留在這裡,」吳鐵峰道:「縱然要走,也會在這裡留給你追覓的線索,你走吧!這一擔青菜蘿蔔,留給我處理就是。」

  杜望月也不在客氣,離開了綠揚居,直奔揚州府衙,大門進得很順利,但一入大門,立時被四個捕快圍了起來。敢情,這是誘捕手法,對形跡可疑的人,不是逐走了事,而是要留下落案審問了。

  幸好,副總捕王堅來的很快,仔細地瞧了幾眼,分辨出杜望月的身分,帶入監獄道:「杜兄,親來府衙,有何見教?」

  杜望月道:「有些事,我作不了主,要知府大人決定的事情,還是見見大人的好。」

  「你要探問一下,是否有客人進住了府衙?如果有,就要大人轉告,就說杜望月兩天之後,再來府衙拜訪,那位來客是否願接見杜某?當然,他也可以留下地點時間,杜某人會依約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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