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夢幻之刀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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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我未說內情之前,先請教兩件事。」 杜望月道:「請說!」 「杜爺可是江南名捕杜望月?」惜玉道:「我也要聽真話。」 杜望月呆住了,籲一口氣,道:「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不錯,區區正是杜望月。」 「皇天不負苦心人啊!」惜玉道:「一年多來我日思夜夢的,就是希望能遇上你……」 「慢來,慢來,」杜望月道:「我們是從未見過,我也是第一次進入四鳳樓中的文閣,姑娘怎會一眼就認出在下呢?」 「事怕有心人呐!我們沒有見過,但我對你的形貌、人品,打聽得十分清楚,你名滿江南,識你之人很多,打聽這些事並不太難,」惜玉道:「難的是如何才能見到你。我想過去找你,但太冒險,想到你早晚會來這裡,卻未想到你來的如此之快,也許是先父陰靈有知,牽你到此。」 杜望月雖是一代名捕,辦案無數,但是也聽得心頭茫然,苦笑了一下,道:「姑娘,你自說自話,在下很難聽出個所以然來,可否說得清楚一些。你是誰?急於見我,究竟為了什麼?」 惜玉沉吟了一陣,道:「現在,處境危險,長話短說,找你為了報案,替我父親雪恨,我花盡心血,混入四鳳樓,就是為此。」 杜望月點點頭,道:「有一點頭緒了,令尊是……」 「冷面神醫譚執中。」 「當今三大神醫之一,譚姑娘,在下失敬了。」杜望月站起身子,抱拳一禮。 惜玉苦笑一下,道:「神醫加上冷面二字,就有些欠缺醫德了。」 「譚神醫名滿天下,醫術武功,並重江湖,」杜望月道:「以令尊之能,怎會遭遇意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善泳者,溺于水,家父一生精研醫術,卻被人入了藥,」惜玉道:「詳情無暇追述,我也被列名追殺,但我不喜醫道,很少隨家父走動,江湖上認識我之人不多,這就給了我一個逃命的機會,伴我多年一位女婢,又代我而死,鬆懈了對方追殺,我在這個悲慘遭遇中,很快成熟。細把往事思量過,由家父遺物中,找出些蛛絲馬跡。所以,才費盡心血,混入這四鳳樓中,直到今日聽到周嬤嬤說要以你入藥,觸動心弦……」 「周嬤嬤要見姑娘麼?」守在門口的女婢,大聲呼喝道。 杜望月躍上臥榻,惜玉已幫他脫下鞋子,蓋上棉被。 蓬然一聲,木門被人撞開,周嬤嬤神情冷肅地行了進來。四下打量了一陣,突然放下臉笑道:「惜玉啊,喜歡他,怎麼不帶他到你的房間休息,這個是丫頭住的房間,豈不太委屈人家公子了嗎?」她四下觀察,發覺惜玉衣服整齊釵發未亂,說明了未發生任何事情。 「他未過三關,還不是文閣魅首,就算我真的有點喜歡他,也不能讓他入我之房,上我之床。」惜玉道:「借此室給他休息,已算是仁盡義至了,等他宿酒醒來,再請周嬤嬤來主試閣主頒下的詩稿,他如果能應對上閣主兩篇詩章,再入我的臥房也不遲。」 「話是不錯,但能接下閣主題章的,機會不大,」嬤嬤道:「如果是他通不過呢?」 「那就緣盡於此了,」惜玉道:「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可惜呀!可惜,如此人品,是可遇不可求的美質,」周嬤嬤道:「放過了,豈不是可惜的很?」 惜玉道:「周嬤嬤的意思是?」 「我幫你成就好事,但七日之後,你要把他交給我處置。」周嬤嬤道:「丫頭這可是兩全其美的事,想你不會拒絕吧?」 「怎麼幫我?」惜玉道:「你堅持要他,又為什麼?天下的男人那麼多?」 周嬤嬤搖搖頭,道:「咱們是交換,你把他交給我,就別管我怎麼處置他了,正如我把閣主的命題交給你,就不問你如何安排了?」 杜望月心中忖思,這兩個女人,把我當作交易談,也不管我是否已經醒過來,當真是目中無人。 「嬤嬤,這檔子事,是否要告訴閣主?」惜玉道:「猜破了閣主的命題,閣主一定要查明內情,那時,我要如何回答?」 「既想偷魚吃,就別怕魚兒腥。」周嬤嬤道:「咬緊牙關不承認,就說題目由我交給你,當面拆,立刻問,這小子偏偏讀過這些詩,就對答如流了,那就不得不點他一屆文閣魅首。近兩年來,只點了兩屆,現在也該點第三屆了。如說擔關係,我比你擔的多了!」 「好吧!惜玉一切聽嬤嬤的安排……」 「對呀!聽我的,才不會錯過,惜玉啊!嬤嬤吃的鹽,比你吃的面還多。」伸手由懷中取出兩個紅色封套。 這一刻,引動了惜玉的好奇之心,想立刻取過來,打開看一下閣主的那首詩,伸手去接。 周嬤嬤微一沉腕,避開了惜玉的右手,笑道:「惜玉,想過沒有?嬤嬤已把這兩個封套交給你,你們就要洞房花燭夜了,嬤嬤我呢?兩手空空,再無一點應對之力,你們小倆口卿卿我我的,一腳踢開我,我是一點轍也沒有,我豈不太吃虧了,這麼辦吧?讓我喂一粒毒藥給這小子吃下去……」 「毒藥,什麼樣子的毒藥?」惜玉道:「吃下藥,毒發身死,留給我一具屍體,要我如何處理?」 「放心,放心,這是慢性毒藥,吃下去,要第十天才會發作。」周嬤嬤道:「別忘了,我還要他人藥,真要把他毒死了,我損失比你還大,你只有七天限期,任你瘋來,任你狂,他可以多活三天,我只要利用這三天給他補一補,再解去身上之毒才好入藥。」 「醫者父母心,但憑藉醫術和藥物的知識修養,配製成各種毒藥,就有失醫德了。」惜玉道:「大夫這一行,本是世間最受人敬重的行業,這一來,反變成可怕的行業,大夫,也成了殺手的兇手了……」 杜望月心中暗道:冷面神醫,當年只怕也配製過很多毒藥,所以,做女兒的才不願和他並行江湖,也不和他們在一起,她討厭有術無德的大夫…… 「住口,」周嬤嬤突然變了臉,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可知道禍從口出,出了事,閣主也幫不了你。」 「我……我,究竟哪裡錯了?」惜玉道:「還請嬤嬤指點。」 杜望月感覺到惜玉的內心並無恐懼,這外形的畏懼,全屬裝作,這丫頭人不大,心機深沉,這樣的舉措,究竟在探索什麼? 「名醫、良相,都是世人最敬重的大人物,你豈可隨口貶責!」周嬤嬤道:「以後不可再犯。」 「是是是,惜玉知錯,嬤嬤能以人入藥,也應是醫道中的高手了。」 「太過抬舉我了,」周嬤嬤道:「我只是受人指點、專責尋藥的人。」 林望月心中明白了,惜玉尋覓的是一個能以人入藥的醫道高手,能以人入藥的大夫不多,遇上惜玉之前,杜望月就沒聽聞過這些事情。 突然,感覺到事情的複雜,已超越他能力掌控的範圍之外,不僅想到北京的刑部總捕頭,那個美麗絕倫的姑娘,知識和能力,如她的美麗一般的卓越,她讓人傾慕、動心,也使人敬佩、尊重。 想到女總捕頭的形色之美,這惜玉就不用擺在心上了,人也變的更冷靜。 周嬤嬤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顆黑色藥丸,緩緩送向杜望月的口邊。 惜玉迅快伸出手,擋在杜望月的嘴巴前面,道:「不!不能讓他吃毒藥!」 「怎麼?」周嬤嬤道:「你可是想變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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