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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淩三道:「這完全是因為小鳳兒的緣故了,玄妙觀跟白家是對立的,他們不願意任何人被白家所用,此外,他們還希望能借此引出白家的大鳳。」

  李金貴遭;「師兄。你是說白大姑娘?」

  淩三頷首道:「她們三姐妹是以金、銀、玉排行,金鳳姑娘是白氏家族的長女,唯有她得到當年白老爺子的真傳,功力最深;銀鳳多年來沒有露面,也不知道她目前隱身何在,至於玉鳳嘛……」

  他仰首喝了兩口酒,道:「那小鳳兒的心地最好,修為也最淺,所以一遇到你,便被前世的情孽所纏,難以自禁,只怕將來,唉……」說著,搖了搖頭。

  李金貴的面上浮起—絲羞慚之色,默默望著淩三在喝酒吃肉。

  那閃動跳躍的火光,映在淩三的臉上,顯得頗為詭異。

  李金貴添了兩根木柴在火堆裡,心中湧起無限的疑團,一個連接—個,全都沒有答案。

  他望著那僵坐一旁的葛仙童,暗忖道:「葛師叔的道行極高,他老人家既然說前世的事不能透露出來,想必有他的道理……」

  淩三見他在發愣,伸出烏黑的赤足輕輕踢他一下,道:「小子,你在想什麼?還不吃點東西?這兔肉味道不錯……」

  李金貴道:「師兄,小弟心中實在有許多的不解之處,此刻就算是把天下的美味一齊放在面前,我也吃不下去。」

  淩三道:「小子,你別多想,告訴過你,你想是無益的,慢慢的,你便會瞭解了。」

  李金貴道:「可是我這樣下去,心裡的負擔一天比一天沉重,恐怕……」

  淩三凝目注視他,略一沉吟道:「好!小子你問吧!只要我能說的,我一定告訴你,」

  李金貴喜道:「多謝師兄。」

  他只覺心緒紊亂,有無數的問題要提出來,一時卻無法整理,定了定神,道:「師兄,小弟不知該如何問起,實在是有太多的問題……」

  淩三淡然一笑,道:「沒關係,我且將眼前的一些事告訴你,讓你以後到了長春穀裡不致迷失自我……」

  李金貴訝道:「師兄,我怎麼還要到長春穀去?那兒不是太白雙妖住的地方嗎?」

  淩三頷首道:「不錯,無極老魔和長春夫人多年以來,一直都隱居在長春穀裡,他們在那兒建了座長春宮,極盡奢華之能事,裡面的氣派,一定會讓你看得目瞪口呆,我擔心你會迷失在裡面……」

  當他看到李金貴惶惑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不過你不用害怕,師叔既然讓你跟隨太白雙妖去,一定會對你有妥善的安排,不會讓你吃虧的。」

  李金貴道:「玉鳳說過,她們無法維護我,只能讓我被太白雙妖帶走,還說過那裡的修煉之術很快便會使人登堂入室,可是卻無法更上層樓……」

  淩三道:「不錯,無極老魔乃是邪派中的高手,他所傳的太白一派,心法與正派不同,確有速成之效,短時間內便會有很大的成就,不過到了盡端終會走入魔境,也就是說終會遭到散功之苦……」

  李金貴不解地道:「散功?難道練功也會散掉?」

  淩三道:「但凡一個修道人,總會遭到許多的困境,這些困境便是所謂的劫難,就算是天仙也有劫難,若是能逃得過這些劫難,功力便更上一層樓,終會功德圓滿,臻於大成。」

  他喝了口酒,繼續道:「這『大成』二字,對道家來說,便是元嬰煉成,脫竅飛升,從此不生不死,成仙了。對佛家來說,便是證得菩提,涅磐而去,到達西方極樂之處……」

  李金貴聽得神往之極,道:「師兄,我若經歷了這些劫難,是否也能達大成的境界?」

  淩三頷首道:「當然可以,你是有慧根之人,將來成就未可限量,只不過面臨那些一波波的劫難,你得要把握得住才行,稍一不慎,便會又墮入魔境。」

  李金貴道:「小弟明白,此生一定會緊緊的把握住自己……」

  淩三道:「邪派異術看來極為玄幻莫測,其實都是虛偽的,就像玄妙觀裡的老道,便是屬於茅山一脈的分支,仗些符錄邪法來騙騙一般的老百姓的,比起北崆峒的朱老怪、太白山長春宮,還有海外七仙來,差得太遠了,更別說南海無相神尼,離火島極樂真人,北誨魔尊這些道法通神、玄功奇絕的當代異派宗師了……」

  李金貴聽到淩三所提的這些人名,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更別說是見過了,但他看過朱雲跟太白雙妖交爭的情景,可以憑想像推測出那些人物,該是何等的厲害……

  淩三看到李金貴欣羡的神色,笑了笑,道:「師弟,你別認為這些異派宗師魔功無敵,便可橫行天下了,其實他們的功力愈高,隱憂愈大,隨時便會面臨散功的危險,到了那個時候,全身氣血爆開,骨肉拆裂,一生的修為齊都散去,只剩下一點靈魂,再去投胎托生……」

  李金貴倒吸一口涼氣,道:「這真是太可怕了。」

  淩三道:「所以魔道中人,最重視的事,便是如何能避免散功之苦,也就是說超越這個最大的劫難。可是他們的修煉心法既與道家不同,又跟佛門有異,一旦練了,便非繼續下去不可,明知結果如何,卻不能中途停止,自古以來,沒有一個邪派的高手,能夠逃脫得了這個既定的命運……」

  淩三深深的歎了口氣,道:「師弟,你想有多少的奇才異能之士,只因為起初走錯了路,踏入邪道,便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豈不太令人難過?」

  李金貴默然的點了點頭,一想到自己將要去長春宮之事,不禁心中一凜,道:「師兄,你這麼說,我可不敢到太白山去了,我……」

  淩三一笑道:「傻小子,若是沒有法子可以超越散功之苦,師叔怎會讓你去?就是小鳳兒也不會不顧你,讓你將來氣血爆裂,骨肉紛飛啊!」

  李金貴面有餘悸,道:「可是師兄你說……」

  淩三道:「我說的是百年以前的事,近百年來,由於出了兩個奇人,使得江湖中的整個局勢都已改變,為此,也造成了無限的殺孽與糾紛,牽連之廣,影響之大,到現在還難斷定……」

  李金貴默然的望著淩三,不敢插嘴,唯恐會打斷淩三的思緒。

  淩三仰首望著洞穿的屋頂,好—會方始凝目注視著李金貴,道:「那兩個奇人—姓白,一姓葛,原是中表之親,他們幼年之時各有奇遇,表兄白劍青為漠北紅雲老祖收為徒弟,表弟葛朴卻巧遇青城散仙漱石子,得傳青城心法,那紅雲老祖法力無邊,傳了三個弟子,其中以白劍青的修為最高,二弟子羅岳和三弟子耿揚光要稍為差些……」

  他目光一閃,望著李金貴,只見李金貴屏息聆聽,凝神靜氣,顯然全神貫注,於是話聲稍頓,繼續道:「那白劍青得到紅雲老祖的真傳,法力高強,甫出江湖,立刻震動天下,後來,他遇到了葛朴的妹妹葛娘,由於他們是自幼便許下的親事,所以很自然的便在白家的一位族叔主持之下,結為連理……」

  李金貴聽到這裡,脫口道:「師兄,你說的白劍青,是不是玉鳳的先祖?」

  淩三沒有回答他,繼續道:「白劍青的婚禮極為美滿,婚後未及三年,便已生下一男一女,就在這時,葛樸得到了漱石子的真傳,下山行道……」

  他說到這裡,只見葛仙童沉聲咳了一下,道:「淩三,不要饒舌。」

  李金貴吃了一驚,側目望去,但見葛仙童雙手伸了個懶腰,雙眼一睜,射出爍亮的神光,不由驚喜地道:「師叔,你回來了?」

  葛仙童道:「嗯,我到了一道玄妙觀,看到了太白雙妖,果然我料想的不錯,朱雲無法抵擋大白雙妖的『姹女天魔舞』,已經遁回崆峒,此外,我還到了一趟青城,跟你師父談了好一會,這才趕回來。」

  淩二道:「師父有什麼吩咐?」

  葛仙童道:「你師父知道你太愛護金貴了,怕你會洩漏天機,影響到金貴以後應劫的能力……」

  淩三道:「師叔,我可沒有多嘴,只是說—些江湖掌故給師弟聽,免得他什麼都弄不清楚,反而誤蹈入魔境。」

  葛仙童頷首道:「嗯!這個倒可以告訴他,也好增加他慕道的決心。」

  活聲一頓,望向李金貴,柔聲道:「金貴,你先聽你師兄將這百年來江湖上劫難的經過大致的說一遍,心中打個底,等會兒自然能諒解我們要讓你隨太白雙妖而去的苦心……」

  李金貴肅然道:「弟子一定服從師叔的吩咐,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他眼見葛仙童身在此處,元神卻能出竅而去,不但到了玄妙觀,而且還遠去青城,這等神異之事,怎不使他死心塌地,視葛仙童為活神仙?

  葛仙童道:「淩三,你還有半個時辰可以跟金貴相聚,方才你師父說天亮之前便要將金貴送回玄妙觀去。」

  淩三仰首望瞭望道:「此刻尚不到二更,為什麼要這麼早便將金貴送走?」

  葛仙童道:「你師父說天亮之後,太白雙妖便要動身回去,為了免得她們起疑,所以要早些將金貴送去。」

  李金貴道:「師叔,為什麼我一定要跟太白雙妖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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