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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蘋兒縱身面起,飛躍江中,人落木板上,左手抓牢絲帶,右手執劍待敵。

  李寒秋抓了一枝竹篙,極不易保持那木板的平衡,竟跌入江流之中。

  蘋兒伸手一把,抓住了李寒秋,口銜長劍、把絲帶繞人李寒秋的腰際,道:「咱們不會水,這木板是救命之物,不能失落,何況還要防止他們攻襲。」

  那木板順流而下,隨浪起伏,李寒秋和蘋兒的衣服,都已被江水而過。

  另外幾艘梭形快舟,眼看李寒秋手中的竹嵩,取位準確,一時間,紛紛轉舵,避了開去。

  李寒秋心中一動,暗暗忖道:「如若能把他們逼開去,不再施襲困攏,就算是在這塊木板之上,也可多增幾分生機。」

  心中暗打好主意,雙手突然揮舞起手中竹篙。

  這時,有幾艘核形快舟,已然超越李寒秋跑到前面,後面兩艘,亦逐逼近。只聽一個粗亮的聲音,道:「放箭,咱們先讓他受傷,再生擒他。」

  李寒秋暗暗歎息一聲,忖道:「只要他們有一處弓箭不停,我就無法應付,這手中長篙,可拒快舟,卻無法阻攔弓箭。」

  心中念轉,右手一松,手中長篙,突然順流而下。

  但聞嗤嗤兩呼,兩支長箭,飛射而來,分取兩人。

  蘋兒伸手把長劍交給了李寒秋,道:「你出劍有如閃電一般,應付他們的弓箭,我來穩住咱們這存身的木板。」

  兩個全然不諳水性的人,只憑仗一塊木板和一段索繩,系住了身子。隨波逐浪於滾滾江水之中,快舟圍攻,弓箭紛來,處境之險惡,實是生死一發。

  李寒秋接過長劍,回顧了蘋兒一眼,輕聲道:「害怕麼?」

  蘋兒搖搖頭,道:「不怕。」

  李寒秋長劍揮動,擊落了幾支射來的弓箭,道:「咱們不能靠岸,生機十分微小。」

  蘋兒微微一笑,道:「但咱們卻很難靠岸,除非一陣大風,把咱們帶上岸去。」

  李寒秋道:「唉!你本無辜,卻隨同我到此受罪。」

  蘋兒道:「這和你無關,而且,我現在也沒有一點死亡的恐怖之感。」

  李寒秋苦笑一下,道:「此時此情,咱們又何止是九死一生,姑娘能放開胸懷,在下心中亦中稍為寬慰一些了。」

  蘋兒淡淡一笑,道:「你如是完了,只怕我也很難活著下去。」

  李寒秋道:「自然是,咱們要死就死在一起了。」

  蘋兒道:「你都不怕死,我還怕什麼呢?而且,又是和你死在一起。」

  李寒秋道:「和我死在一起有什麼好呢?」

  蘋兒笑道:「李公子的性命,應該比我這丫頭命寶貴得多了。」

  李寒秋搖搖頭,道:「不能這麼說,姑娘也是一條命,在下也是一條命,性命的價值,應該相等……」

  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默然不語。

  蘋兒道:「你歎什麼氣?」

  李寒秋道:「咱們雖然是死不足惜,不過,在下覺得這死法有些不值。」

  蘋兒道:「這不是值與不值的事,而是情勢迫人,不死也沒有法子。」

  李寒秋道:「就算咱們要死,也要設法死得有價值些。」

  兩人談笑風生,似是早已把生死大事,置於度外。

  蘋兒嫣然一笑,道:「小婢有一個奇想,不知當是不當?」

  李寒秋道:「什麼奇想?」

  蘋兒道:「如是我們都受重傷,非死在一起不可,是麼?」

  李寒秋笑道:「看樣子,大概是不會錯啦!咱們死了之後,也要這條繩於,系在一起。」

  蘋兒笑道:「人家說同命鴛鴦,是不是這個樣子?」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蘋兒笑道:「你覺得很難為情麼?」

  但聞一陣破空之聲,四支弓箭,疾射而來。

  李寒秋長劍一揮,寒芒飛繞,波被幾聲,幾支弓箭,盡遭擊落。

  他只顧擊打來矢,身子一傾,突然跌落水中。

  蘋兒大吃一驚,伸手抓住,口中叫道:「李大哥,你要閉住氣,別喝下江水。」

  她一急之下,把心中之言,叫了出來。

  其實, 李寒秋跌入江中之後,已經喝了兩口江水,總還算他為人冷靜,臨危不亂,喝了兩口江水後,才閉住氣。

  湍急的江流,逼得李寒秋沉浮不定,使得蘋兒一連兩把,都未能抓住。

  那隨著江浪起伏的木板,失去平衡,忽而連蘋兒也沉入水中,忽而又浮了上來。

  蘋兒衣發盡濕,頗有自顧不暇之感,但她仍然掙扎去抓李寒秋。

  幸好,那繩索系的十分堅牢,李寒秋雖然被沖到距木板七八丈外,但身子仍然系在木板之上。

  蘋兒顧不迫近的快舟,也不管那掠頂擦衣的弓箭,全力在救助李寒秋。

  突然,那逐波而下,流來奇強的木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住。耳際間,同時響起了一個冷厲的聲音,道:「臭丫頭,你已身陷絕境,如是還要作困獸之鬥,區區就擊碎木板,讓你們沉入江心中,作魚嚇之糧。」

  蘋兒回目看去,只見停身的木板,被一個大鐵抓鉤住。

  四個手執長矛的大漢,並站在船頭之上,執矛戒備。

  這是一艘較大的單桅帆,除此之外,環包四周的。還有數艘梭形快舟。

  蘋兒望望一繩維繫,沉浮于江浪中的李寒秋,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先救起他吧。」

  那單桅帆舟上,站著一個身著青衣衫的中年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那木板已被鐵抓鉤住,姑娘先請登舟,我們再救他不遲。」

  蘋兒道:「方秀要你生擒我們,他應該比我重要多了。」

  那青衫中年大漢冷笑一聲,道:「這個我們自會分辯,不勞姑娘費心。」

  蘋兒抬頭望了那單桅帆舟一眼,道:「我身上捆著繩索,無法飛上船。」

  那中年大漢冷冷說道:「斬斷索繩,飛上帆舟,我們自會救他。」

  蘋兒無可奈何,取出暗藏匕首,斬斷索繩,躍上帆舟。

  ▼第五五章 水上捉放

  青衫中年緩緩說道:「姑娘是準備和我動手呢?還是束手就縛?」

  蘋兒道:「動手如何?束手就縛又如何?」青衫中年,道:「束手就縛,就可免去我一番手腳,也可早些救他上來。」

  蘋兒舉起雙手,道:「那我就束手就縛好了。」

  青衫中年大漢一揚手,點了蘋兒的穴道,道:「看住她。」

  一個執刀的大漢應聲行了過來,左手抓住了蘋兒,右手執著一柄鋼刀,架在蘋兒的頸上。

  那青衫中年大漢,沉聲說道:「救他上來。」

  只見甲板一角處,一個黑衣大漢,收去索繩,片刻間連那李寒秋帶木板,一齊拖上了甲板。

  李寒秋已經被江浪打得暈頭轉向,似是已暈了過去。

  那長衫中年大漢突然搶前兩步,伸手點了李寒秋兩處穴,回顧了蘋兒一眼,笑道:「早知如此輕易地把他擒到,那也不用如此費事了。」

  蘋兒望了李寒秋一眼,只見他全身衣履盡濕,威風全無,不禁心頭黯然,輕輕歎息一聲,道:「他喝了不少江水,你們快設法救他醒來。」

  青衫大漢冷笑一聲,道:「看來,蘋姑娘對他很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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