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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李寒秋道:「怕什麼?」

  蘋兒道:「不怕,為什麼不講話?」

  李寒秋輕歎了一口氣,道:「我逼死了君中鳳的父母,她心中自然一直記得那血海深仇,彼此同處一舟,時常見面。那心中的仇恨,自是很難淡忘。」

  蘋兒聽他答非所問,自是不便再行逼他,只好改口接道:「那你是準備離開此地了?」

  李寒秋點點頭,道:「我本來是很單純地只想報父母之仇,卻不料江湖上恩怨糾紛,如今竟然捲入了正義和邪惡的搏爭是是非非之中。我不忍再殺君姑娘,但也不願讓她殺死,我還有很多心願未了。父母大仇未報,但這等同處一舟之上,她如存謀我報仇之心,那是防不勝防了,只有離開此地,也許可躲過這場劫難。」

  蘋兒道:「那方秀謀你之心,不在君姑娘之下,你如離開此舟,如是方秀遣人明襲,雙方動手相搏,我相信你不致失利,至少可以破圍而去,如是他們暗中算計你,那就非你所能防備了。」

  李寒秋緩緩說道:「至少,比在這艘小舟之上,安全一些。」

  蘋兒搖搖頭,道:「對方秀,我比你知道得多些,君姑娘只下過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武功既不如你,心機也未必就強過我們兩個,只要我們能夠小心一些,防備她下手施襲,並非難事,比起對付方秀,應該容易多了。單以安全說,賤妾覺得,你留在舟上,比下船去強過甚多。」李寒秋低聲說道:「蘋姑娘,有一件事,只怕你還不知曉。」

  蘋兒道:「什麼事?」

  李寒秋道:「關於于老前輩……」

  蘋兒道:「我師父怎麼樣了?」

  李寒秋道:「令師借這艙巨帆,用作藏身之地,實是別有用心。」

  蘋兒道:「什麼用心?」

  李寒秋道:「他要使方秀無法捉摸他的行蹤,好潛往少林一行。」

  蘋兒啊了一聲,道:「這個麼,我倒未聽師父說過。」

  李寒秋道:「方秀部署將成,如不及早使武林同道覺醒,集中力量,予以圍剿,等方秀準備完全,再行發動,那時,不但主動之權盡操于方秀之手,而且,那時方秀的實力巳強,縱然少林、武當,能夠領導天下武林同道和方秀對抗,勝敗姑且不論。這番搏鬥,定然是傷亡累累。」

  蘋兒沉吟了一陣,道:「師父滿懷濟世之心,但他忽略一件事。」

  李寒秋奇道:「什麼事?」

  蘋兒道:「少林、武當,都有人被囚于方家大院之中,我不信,兩派掌門人全然不知。」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如是兩派掌門人知曉內情,為什麼不肯過問呢?」

  蘋兒似是突然想了一件很重大又恐怖的事情,臉色突然一變。道:「方家大院中,有一處戒備森嚴,充滿著神秘的地方,任何人都不能去,只有方秀一個人可以出入,而且,也有時刻的限制……」

  她眨動了一下圓大的眼睛,接道:「有一天我誤入禁地,幾乎丟了性命。

  李寒秋道:「方秀要殺害你?」

  蘋兒搖搖頭,道:「不是,是方秀救了我。」

  李寒秋道:「你瞧到了什麼?」

  蘋兒道:「什麼也沒有瞧到,我直覺得感到那地方,充滿著神秘恐怖,在那禁地四周、佈滿了使人暈迷的毒煙,我就是中了毒煙,才昏迷過去。」

  李寒秋道:「你什麼也未瞧見,怎會覺著恐懼呢?」

  蘋兒長長籲一口氣,臉上突然泛現出一片驚惶之色,接道:「以後,我留意了那地方,發覺除方秀之外,還有可以出人的人,不過,那些人都穿著一種很特殊的衣服,而且常常是抬著一張軟榻而入……」

  李寒秋奇道:「抬著軟榻而入?」

  蘋兒道:「不錯,我覺著奇怪的是,每次進入那隱秘之區的軟榻似是抬著一個人,卻未再見那些人再被抬出來。」

  李寒秋道:「這確是有些奇怪了,不過你是否可確定那軟榻上一定是人呢?」

  蘋兒道:「我無法確定那軟榻上一定是人,但我瞧那軟榻上的形狀,除人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形狀了。」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他們把人抬人那防守森嚴之區,有何用心呢?」

  蘋兒道:「當時,我只是覺得奇怪,事後細想起來。這些事,神秘中還帶著一種恐怖的感覺。」

  李寒秋沉吟一陣,道:「不簡單,這中間定然有著詭秘可疑的內情。」

  想了一想,又問道:「這樁事,的確是有些奇怪,姑娘可曾對別人說過麼?」

  蘋兒搖搖頭,道:「沒有,我覺得這件事近乎怪誕,說給人聽,別人也不會相信。」

  李寒秋道:「我相信這不但是一樁詭奇的怪事,而且也是一樁十分重大的事故,最好要守密一些,此事,如若傳到了方秀的耳中。只怕他又要有花招變化了。」

  蘋兒點點頭,道:「今天對你,我是第一次和人談起這件事。」

  李寒秋道:「那位韓公子,進去過沒有?」

  蘋兒道:「沒有。」

  李寒秋道:「你仔細想想看,這件事很重大。」

  蘋兒道:「至少我沒有看到過韓公子進入那神秘地區。」

  李寒秋道:「那是說方家大院中,有這塊神秘之地,韓公子並不知曉了?」

  蘋兒道:「他是否知曉,那就不知道了,但他未和談我過此事。」

  李寒秋道:「我只覺得這件事詭秘、重大,卻無法推想出他們在作些什麼?」

  蘋兒道:「我想來有些恐怖。」

  李寒秋仰起頭來,長長籲一口氣,道:「要不要請教他呢?」

  蘋兒道:「請教誰?」

  李寒秋道:「請教令師,以于老前輩的博見廣聞,必可有一個研究結論,至少,他定比我們想的具體一些。」

  蘋兒道:「我覺得這件事有點怪,很難啟齒,說出來,別人似乎是也無法相信。」

  李寒秋道:「但我就相信了。」

  蘋兒道:「你不同。」

  李寒秋笑道:「我和別人有什麼不同之處呢?」

  蘋兒道:「咱們相處日久,你知我為人,絕不會說謊言、欺騙你。」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蘋姑娘,我想了想,也覺得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蘋兒道:「如是瞧過就算,聽過就完,那也算了,但如再想一想,我便覺著事非尋常了。」

  李寒秋道:「是的,方秀再加一個醫道絕倫的譚藥師,使得這件事變得十分複雜。」

  蘋兒沉吟了一陣,道:「不錯,該找我師父去,他如要到少林寺去見那掌門方丈,也應該提到這件事才對。」牽住了李寒秋的右腕,行向於長清的宿歇的艙中。

  只見艙門半啟,顯然那於長清早已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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