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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這時,店小二已對佟月梅的面送上來,佟月梅笑道:「晚輩用過了飲食,自然要走的!」說著,自顧低頭吃面,俞蕊香臉上一連變了幾變,突地站起身來,冷冷道:「你儘管吃吧,咱們酒足飯飽,恕不奉陪了!」掏出一塊碎銀丟在桌上,一擺手,沉聲道:「月梅,咱們走吧!」

  蕭月梅望了佟月梅一眼,似是想說什麼,但終於沒有開口,徐徐起身,隨著俞蕊香姍姍下樓去了。

  佟月梅望著祖孫二人的背影冷冷一笑,轉眼一掠秋傲霜這邊,正欲開口,卻見一名勁裝大漢快步行了過來,對她抱拳道:「芳駕可是佟月梅姑娘?」

  佟月梅一怔,冷冷點頭道:「不錯,尊駕有什麼事?」

  勁裝大漢道:「敝上有請佟姑娘枉駕一敘!」

  佟月梅詫道:「貴上是誰?何事見邀?」

  勁裝大漢道:「此時此地恕在下不便奉告,姑娘到後自知!」

  佟月梅略一沉吟,點頭道:「好吧!你帶路!」說著站起身來,丟了塊碎銀在桌上。

  勁裝大漢應了聲是,轉身行去……

  秋傲霜等二人下了樓梯,忙招呼店小二過來結帳,一面對江秋露道:「咱們跟去瞧瞧!」

  江秋露道:「有什麼好瞧的,你不打算趕回『擎天宮』去了麼?」

  秋傲霜冷笑道:「瞧她的神態,分明已看出了咱們的底細,如是被她像冤魂般跟著,終是討厭之事,正好趁這機會,看她究竟跟些什麼人接觸!」

  江秋露見他說話之時,眼中殺氣倏現,當下,也不好再問,起身隨著秋傲霜匆匆下樓而去。

  出了酒樓,秋傲霜左右一望,發現佟月梅已隨著勁裝大漢遠去了數十丈之遙,當下,腳步一緊,隨後跟去。

  一路上,左拐右折,遠離了大街,轉入一條小巷,那勁裝大漢領著佟月梅來到一座大宅院門前停了下來,舉手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

  兩扇大門「呀」然打開,勁裝大漢作了個手勢,領著佟月梅閃身進了大門,兩扇大門重又關了起來。

  秋傲霜和江秋露遠遠望見,忙緊行幾步,先將附近形勢打量了一遍,然後齊地縱上了院牆,四下一瞧,那勁裝大漢和佟月梅已不見蹤影,大宅內到處黑沉沉地,只有後廳一棟屋宇露出幾點燈光。

  二人情知這座大宅必非什麼好地方,但藝高人膽大,也沒放在心上,秋傲霜對江秋露一打手勢,要她在後面戒備,然後一展身形,施展絕頂輕功,迅似一抹淡煙,直向後進有燈光的那棟屋宇撲去……

  那棟屋宇原來是間精緻的花廳,秋傲霜飛落瓦面上之際,剛好瞧見那勁裝大漢領著佟月梅從回廊裡轉出來,沿著小徑行近花廳門口,秋傲霜忙一伏身,緊貼在滴水簷上,探頭朝下窺探……

  勁裝大漢在花廳門口停步,躬身道:「請進!」

  勁裝大漢推開了廳門,躬身作了個肅客的手勢,讓佟月梅進了花廳,便自離開隱入黑暗之中。

  佟月梅跨入廳中,舉目四下一瞧,只見廳內陳設甚為雅致,當中懸著一盞宮燈,散射著柔和的光輝,正中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穿藍袍,頭戴便巾,臉垂輕紗之人,在他身後侍立著二名青衣小童。

  藍袍人見佟月梅進來,微一抬手道:「佟姑娘請坐!」

  語音蒼勁,顯見年齡已在五旬開外。

  佟月梅也不客氣,行至旁側一列錦墩坐下,冷然道:「尊駕是誰?邀請本姑娘前來有何賜教?」

  藍袍人道:「老夫的身份來歷目前恕難奉告,只有一點可以告訴姑娘的,就是姑娘的授藝之人與老夫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因此老夫可說與姑娘是友非敵,請姑娘儘管放心。」

  佟月梅臉上掠過一抹詫異之色道:「既然是友非敵,為何不能以真面目相見?」

  藍袍人道:「此非其時,姑娘見諒!」

  佟月梅略一沉吟,抬目道:「那麼,尊駕邀月梅來此,用意何在?」

  藍袍人咳了一聲,道:「聽說姑娘曾躡蹤秋傲霜,力勸他不可返回『掣天宮』,是否確有其事?」

  佟月梅點頭道:「不錯!」

  藍袍人道:「姑娘是否可以暫時放棄此舉,讓秋傲霜盡速返回『擎天宮』去?」

  佟月梅道:「尊駕這一提議,不知用意何在?」

  藍袍人道:「姑娘且不必請問老夫用意,只問姑娘是否肯俯允。」

  佟月梅道:「尊駕是秋傲霜的朋友?」

  藍袍人搖頭道:「不是。」

  佟月梅奇道:「既然不是,為何要幫著他說話?」

  藍袍人籲了口氣道:「此中因果,目前甚難對姑娘明言,尚望姑娘俯允,不但老夫感激不盡,且造福武林不淺!」

  佟月梅略一沉吟,搖頭道:「尊駕如是不肯叨言,恕月梅礙難答應。」

  藍袍人道:「難道姑娘就不為整個武林著想?」

  佟月梅沉聲道:「尊駕須知秋傲霜此次『擎天宮』之行,前途兇險甚多,照月梅的判斷,他必不能幹安抵達『擎天宮』,而月梅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怎能讓他被人殺害?」

  藍袍人搖頭道:「令先翁是否為秋日長所殺,至今仍然是一個謎……」長長籲了口氣,又道:「如是老夫的安排能夠實現的話,此事不久必可水落石出,那時,如秋日長確是殺害令尊的兇手,姑娘再與秋傲霜算帳不遲。」

  佟月梅冷笑道:「尊駕此言簡直玄虛得很,連三歲小孩也騙不過!」

  頓了頓,臉孔一沉,道:「總之,尊駕要就亮出真面目來與月梅坦誠相見,事情或可商量,否則一切免談!」說著,霍地站了起來,大有告辭之意。

  藍袍人喟然一歎道:「姑娘要是不聽老夫之言,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話聲微頓,十分凝重地又道:「老夫對姑娘倒並無惡意,只怕另外尚有人不利於姑娘,你離去之後,一切小心才好!」

  佟月梅冷笑道:「尊駕是在恫嚇我麼?」

  藍袍人搖頭道:「老夫說的是事實,姑娘出去後便見分曉!」雙拳一抱,道:「恕老夫不便挽留了,姑娘請回寓吧!」

  佟月梅冷冷一笑,一扭頭,行出花廳,只見那勁裝大漢已候在門口,她回頭瞥了藍袍人一眼,冷笑一聲,隨著勁裝大漢往外行去……

  秋傲霜伏在簷頭窺看,愈聽那藍袍人的口音愈覺熟悉,似是在什麼地方聽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這時一見佟月梅要走,忙一縮身翻上瓦面,心中卻打不定主意,究意是跟蹤佟月梅?抑是下去與這藍袍人一會?

  就在他這一猶豫之際,佟月梅已隨著那勁裝大漢消失在黑暗中,他一咬牙,正待飛身跟蹤佟月梅,突聽那藍袍人在屋裡沉聲道:「朋友,瓦面上風大得很,涼了這半天,何不進來暖和一下?」

  秋傲霜冷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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