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寒梅傲霜 | 上頁 下頁
八四


  蕭月梅語氣極為平靜地說道:「面對閻王,拔劍理所當然耳。」

  秋傲霜微微一愣,道:「姑娘竟然早已知道此事了麼?」

  蕭月梅道:「我雖居此,外婆卻在金陵走動,故已聽說。」

  秋傲霜道:「在下很安心,因為姑娘並未見怪在下背信。」

  蕭月梅道:「信譽與生命相較,生命為重,自然難怪了。」

  秋傲霜籲了口長氣,道:「不知今後在下是否還受封劍之約束?」

  蕭月梅凝視秋傲霜良久,才緩緩說道:「由秋副宮主自決吧!」

  秋傲霜愣然許久,方道:「姑娘像是突然變了另一個人。」

  蕭月梅笑道:「我倒不覺得,也許是秋副宮主太重視封劍之約了。」

  秋傲霜起身離座,抱拳一拱,道:「在下要告辭了。日後在下當盡力遵守封劍之約,絕不妄動。」

  蕭月梅也跟著站了起來,道:「秋副宮主連茶都不喝一口麼?」

  秋傲霜搖搖頭,道:「不了!改日再打擾吧!」

  蕭月梅一擺手,道:「想請秋副宮主到房內看一件東西,不知願否賞光。」

  秋傲霜一愣,道:「不便吧?」

  蕭月梅道:「是因男女不便麼?秋副宮主也未免太迂腐了。武林兒女無此顧慮,正所謂君子不欺暗室,請進來吧!」說罷,先自走進屋去。

  秋傲霜稍一猶豫,也跟了進去,他本無此心意,然而他的兩隻腳卻自作主張。

  蕭月梅也沒有招呼他就座,默默地在引燃一盆檀香。

  移時,室內香煙嫋嫋,芬芳襲人。

  秋傲霜心旌蕩漾,本想立即退出房去,然而腳下卻象生了根,難以移動分毫。

  蕭月梅在妝台前坐下,打開髮髻,如烏雲般的長髮披灑下來。

  她一面攬鏡自照,一面問道:「此刻約莫什麼時辰了?」

  秋傲霜低聲道:「約莫寅初了吧?」

  蕭月梅道:「辰初日出,那還有兩個時辰,也不算短啊!」

  秋傲霜此刻已有些六神無主,然而他卻聽得出對方話中的含意,心情更加激蕩。振聲問道:「看一件東西,要看兩個時辰麼?」

  蕭月梅緩緩轉過身來,不知何時她已鬆開了領口,露出一大截雪白的頸項。

  雖然那不是女人身軀上最誘人的部位,但是,卻使得秋傲霜心情大為激蕩。幸好她那一雙眸子已不如以前在金陵那樣傳神,不然他早就不克自恃了。

  蕭月梅凝視他許久,才低聲說道:「有人面對這件東西即使看了一生一世還覺不夠,但是也有人不屑一顧,不知秋副宮主是前者?還是後者?」

  秋傲霜呐呐道:「不知那是何物?」

  蕭月梅淡淡一笑,道:「秋副宮主身畔常隨四姬,想必善於對女子評頭論足?」

  秋傲霜微微一皺眉頭,道:「姑娘今夕神情大變,令在下百思不解……」

  蕭月梅螓道微偏嬌笑著接道:「秋副宮主看我的頭髮是否又黑又亮?」

  秋傲霜口不由心的答道:「端的又黑又亮。」

  蕭月梅道:「眉兒是否又細又長?」

  秋傲霜道:「不錯!

  蕭月梅以下問得極快,面頰是否吹彈得破?是否唇紅齒白,眼睛是否大而嫵媚?……」

  秋傲霜已來不及回答,只是唔唔連聲,不住地點頭,問到最後,蕭月梅突然連解開內襟鈕扣,笑著問道:「我的胸酥夠白麼?」

  秋傲霜不禁愣住了。

  鮮紅鮮紅的胸兜上端,露出雪白雪白半截胸酥。紅色燃起了秋傲霜的情欲之火,白色耀花了他的眼睛,呼吸也緊接著急促起來。

  秋傲霜喘籲不住地叫道:「蕭姑娘……」以下的話噎在喉間,無法說出。此刻也並未嗅入「亂性香」,然而他在感覺上,似乎比那晚嗅入「亂性香」之後還難受。

  蕭月梅敞開衣襟之後,皓腕並未垂下,仍是繼續解開第四顆鈕扣,同時媚聲說道:「秋副宮主!這就是我要你進房來看的一樣東西。」

  秋傲霜突然大吼,道:「姑娘且慢!」

  蕭月梅果然停住了,柳眉一挑,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秋傲霜道:「姑娘的本意也許只是想毀去在下的武功,然而姑娘也同時毀去了冰清玉潔的軀體,姑娘務要三思。」

  蕭月梅略咯嬌笑道:「秋副宮主怎知我是想毀去你的武功?」

  秋傲霜道:「這是姑娘的初衷,想必中途絕不會因故變更。」

  蕭月梅搖搖頭,道:「當初也許有此歹毒意念,然而此刻卻變了。」

  秋傲霜道:「在下不信。因為姑娘不是輕易就會更變初衷之人。」

  蕭月梅道:「我阻止你刺殺杜桐邨,逼你封劍,使你在金陵蒙受屈辱,但是我看得出來,你卻一些也不恨我。即使我有毀你之心,此刻怕也不忍下手了。」

  秋傲霜心頭不禁大駭,這是他私心中最大的隱秘,卻被對方一眼看穿了。

  愣神許久,他才緩緩說道:「姑娘也許說對了!但是,其結果仍然要毀去在下的武功。」

  蕭月梅道:「我並不一定要你與我歡好,只是想試試我的身子是否會受你垂愛。」

  秋傲霜別轉頭去,喃喃道:「乍見之初,姑娘對在下就懷有敵意,然而在下卻對姑娘毫未記恨。不僅如此,反而對姑娘的印象極為深刻。姑娘如若展示玉體,後果相當可怕。」

  蕭月梅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將不能克制麼?」

  秋傲霜道:「記得有不少武林前輩說過,生死玄關易破,情關難破。不知有多少稟賦深厚的武林驕子,因無法勘破情關而悔恨終身。何況在下是一個凡夫俗子呢,望姑娘打消此意念?」

  蕭月梅道:「聽你之言,仿佛對我有情了?」

  秋傲霜道:「豈止有情,實已情根深植在下心房了。」

  蕭月梅道:「情緣總比孽緣好。」

  秋傲霜道:「對姑娘來說,該是一段孽緣。」

  蕭月梅道:「怎見得!」

  秋傲霜道:「苟而在下不克自恃,一親姑娘芳澤,雖毀武功,也還值得,因在下對姑娘已植下情根。而姑娘只是抱著嘗試心情,未必對在下有情,冰潔之身毀於一旦,豈不是一段孽緣?」

  蕭月梅嬌笑道:「我不信你會及於亂,也許這只是你不屑一承的藉口罷了。」

  秋傲霜沉歎一聲,道:「這大概是天意吧。」

  蕭月梅道:「怎不轉過頭來?」

  秋傲霜緩緩轉過頭去,立刻周身如火,血脈賁張。原來蕭月梅不知何時已經卸去短衫羅裙,只剩下一抹胸兜,半短紅褲,露出兩條小腿,腳下是一雙小巧的金繡弓鞋。雖未裸裎,但較一縷不掛,似乎還更加媚人。

  蕭月梅嫵媚地一笑,道:「值得一看麼?」

  秋傲霜深深地籲了一口長氣,道:「實不相瞞,在下數日來曾叫屬下三劍姬一絲不掛,聽任在下撫摸,細看。但是卻感到索然無味。」

  蕭月梅道:「如今呢?」

  秋傲霜道:「方才姑娘曾說,有許多人看一生一世還嫌不夠,這句話沒有說錯。」

  蕭月梅道:「三姬身無寸縷,我僅露腳露肩,因何有如許大的差別?」

  秋傲霜道:「關鍵在一個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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