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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可以這麼說。」

  「那兩個麥小雲也是嗎?」

  「應該是的。」

  石鏡濤失意了、頹唐了,他吐出了一門氣,轉移了目標,略—停歇,然後提高聲調說:「四大金剛,你們帶著五蟹回石家莊去,照顧夫人和小姐,平時無事盡少外出。」

  三個金剛和石家五蟹左左有右的聚集了過來,鐵琶金剛神色黯然,心情沉重地說:「屬下謹遵莊主之命。」

  「尤建庭!」

  「在!」尤建庭躬著身,行著禮,—本原形阿諛的恭應著。

  「你聰明有餘,忠厚不足,嗣後若仍想留在石家莊中,當應經常的自我反省,多習克制,要仁、要容、要恕,大事請示夫人、小姐,小事會商四大金剛他們,切記、切記!」

  尤建庭赧澀的說:「屬下永銘莊主的金玉良言。」

  生離死別,其情依依,人之將「亡」,其言也善。石鏡濤唯恐他們父子或將成為一代「壯士」,風蕭蕭兮易水寒了。不過,上面那個「亡」字,它只是表示流亡或者亡命的意思。

  伏虎金剛突然一拐一拐的蹺了過來,他脹紅著臉說:「我們何不以破斧沉舟,抱著背水一戰的心情與對方大戰一場?」

  石鏡濤淒然的搖搖頭,他說:「沒有用的。這只會徒增傷亡,剛才不是已經大戰一場了嗎?而那二位前輩人物還未出手呢!」

  這是英雄氣短?可以這麼說,至少,他不算英雄也是俊傑,也是大丈夫,因為他識大體、他諳時務,他也能屈能伸!

  可是,他感歎、感歎著,出師未捷志先奪,長使英雄淚滿襟。

  武林中的佼使者不由全都黯然了。

  石鏡濤矜持了一會,按捺了—會,然後昂然的說:「好了,我們就此分手。」

  「莊主珍重。」這句話是由尤建庭的口中吐出來的。

  「我不去,我不去……」

  沉默甚久的石子材,他雙手忽然揮舞了起來,猶如一隻瘋虎,又朝麥無名撲奔了過去。

  「子材!」石鏡濤狂吼出音,立即揚起巨掌,—把按任了他兒子的肩膀,不使有所蠢動,但石子材依舊是聲嘶力竭的在掙扎著、嚎叫著:「我要沈如婉……我要沈如婉……」

  他涕泗交流,他眸子渙散,精神似有些錯亂了,這是兒女情長?是嗎?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實在很難遽下定論,不過,單相思絕不會錯!

  性情暴躁的伏虎金剛見狀也就跳起來說:「拼,我要和他們拼,我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他霍然一揚虎掌,就近的朝卓小倫頭頂蓋了下去!

  卓小倫在他叫囂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防備著了,他右手輕抬,五指若鉤,一下子就扣住了對方的手腕。

  「老三,沉著點!」

  鐵琶金剛喝叱了一聲,隨之架住了伏虎金剛尚不太穩的身子,卓小倫也立即松下他的手指。

  沉默了一會,喘息了一會,石子材也漸浙的安定下來了,平靜下來了,石鏡濤就淡淡的說:「我們走吧!」

  徐至瑜心中也有不忍。但是,他職責所在,江湖之瘤必須醫療,是以抱起了雙拳,朝沈逸塵他們說:「後會有期。」

  當然,他這一辭別,羅于中和卓小倫也抱起了拳頭。

  當然,他這一辭別,沈逸塵兄弟父女也都拱起了雙手,還有麥小雲、麥無名。

  徐至瑜他們走了,包括著張保元和沈無行。

  四大金剛他們約略收拾了一番,也就走了,心情沮喪的、憂鬱的、步伐滯渫的、踽踽的……

  一場風雲際會又過去了。

  一場龍爭虎鬥也停歇了。

  一場武林將起的劫難,也由此消逝了……

  沈家莊的廣場又恢復了以往的寧靜,所遺留下來的,乃是滿地大小不同的腳印、腳印……

  ▼第二十五回 兄弟相認

  惻隱之心,或者是憐憫之心,人皆有之。

  威風傲世的石家莊似乎就此沒落下去了。

  荒蕩虛驕的石子材,癡執得倒也令人同情與歎息。

  時間已經午後未脾時分了,沈家莊的客廳裡,雖然坐著不少的人,但是,他們的心,全都感慨萬千,口裡全都默然無語。

  只有沈如婉,沈如婉的確是沈家莊院內的百靈鳥、開心果。她生性坦爽,稚氣猶存,依然是喜孜孜的說東說西、話高話低。

  她一會兒指責石子材的無恥瞎纏,一會兒卻又誇耀石家莊的地勢險要,一半是由於天真率直,一半也是有意逗說。岑寂沉悶的氣氛,被她「嘰嘰喳喳」的語聲又引得再度開朗、爽朗了起來。

  麥小雲頓時敘述他按捺已久的一段賞心事了。

  「諸位,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你就說呀!」這還是沈如婉口中脫的話。

  麥小雲只是朝她笑笑,卻轉向麥無名說:「但是我要先問無名—些問題。」

  「什麼問題?你問好了。」麥無名說得直截、說得爽快。

  「無名,你來自普陀?」

  麥小雲如今不再稱呼「麥兄」了,也不再叫對方為「麥少俠」,一口—個「無名」,順口,自然而又親切!

  「是的。」

  「長在松雲寺?」

  「是的。」麥無名刻意的望了對方一眼,有些猶豫、有些遲疑。

  「太湖桑頭渚也曾經是你的家園?」

  麥無名心中陡然一動,喔!是了。他們第—次相遇的地方,就是太湖桑頭渚外的大道上,兩個人分鬥著廖不一和潘松秋那一雙魔頭,他釋然了。

  「不錯!」

  「無名,你今年多少歲了?」

  「虛度二十一。」

  「生日呢?」

  麥無名心頭又遲疑起來了,而且還困擾呢!

  「臘月二十四。」

  麥小雲哪裡看不出對方的神色?但是,他並不理會。

  「什麼時辰?」

  如今不只麥無名感到迷惑,連在座的沈氏四雄和「黑白雙嬌」也都疑雲層層,他們凝視著麥小雲,看他能變出什麼「玩意」來!

  「戌時。」

  沈如婉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她嬌聲的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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