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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太湖中最大的島嶼就是西洞庭山,然後是東洞庭山,但東洞庭山卻屬於一個半島,東面連接著陸地。

  「洞庭四惡!」

  「呸!洞庭四傑,本舵主就是四位寨主麾下的『飛槳隊』舵主卓大川。」卓大川用手指—指在旁的那一個人說:「他是『破浪隊』舵主吳世武。」

  卓大川報名的目的無非為了脅迫、為了恫嚇。

  麥文岳的料想果然是猜對了,洞庭四惡就是太湖之中的強梁、水寇,漁民們見之眼睛、聞之頭痛,遇到了,更會心疼萬分了,因為這一天必將白做了,這吸血的蚊、這食髓的蟲!

  奈何對方不吃他這—套,只聽對方淡淡地說:「那對不起得很,你們的願望恐怕要落空了。」

  卓大川的臉色一沉,聲音一變說:「怎麼?你是不是不交?」

  「我為什麼要交?」

  「這是我們的東西!」

  「怎麼說?」

  「太湖乃是我們的地盤。」

  「哼!這就笑話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太湖是你們的私產嗎?」

  「雖然不是,但我們卻居住在太湖之中。」

  卓大川大發謬論,他搬出了不成理由的理由!

  「可是居住在太湖之中不止你們一夥,我若是將這支玉如意交給了你們,又如何向其他的人交待呢?」

  「這個簡單,誰敢再向你要這支玉如意,你就叫誰來找我們也就是了。」

  「那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這麼說你是一定不交了?」

  「套用你剛才說的那一句話『就算是吧』!」

  卓大川冷冷地笑了一聲:「嘿!有道是『有人死要錢,有人要錢死。』你大概是屬於上一句的人。」

  麥文岳也是冷冷地說:「不見得,恐怕是你屬於下一句的人呢!」

  吳世武似乎有點不耐煩了,他急然接口說:「何必與他多費唇舌,打倒他不就一下百了了嗎?」

  卓大川卻右手一抬繼續說:「你別以為學過三捫二式,倚仗著花拳繡腿在太湖地區不一定管用呢!」

  其實,他還真顧忌著對方的功力,自麥文岳搬來了桑頭渚定居以後,他們就沒有來過這個小漁村。

  麥文岳焉會屈于威武?他淡淡地說:「管不管用,要等試過了才知道。」

  「好!這是你自己逼出來的,可怪不下人家啊!」卓大川狠下心腸,咬著牙齒說:「二位頭目,上去把他給料理了!」

  「是!」

  兩個小頭目分水刀一擺,就一左一右攻了上去。

  麥文岳寶劍微搖,輕描淡寫的就和他們打在一起了。

  他的功力果真不淺,哪一個小頭目會是他的敵手?只不過是二招二式,彼此之間的勝敗立見了。

  麥文岳身形從容,麥文岳劍氣如虹,而對方卻進退局促、手腳忙亂。

  卓大川眼見情形不對,他頓時又出聲招呼了。

  「吳舵主,一起上!」

  「好。」

  吳世武欣然應了一聲,這不正是他的心願嗎?

  兩個人又雙雙攻下上去,這樣一來,勢已均、力也敵,因此,但見劍光熠斷,輝映昏月;因此,但見劍氣霍霍、森冷逼人。

  但是,二四得八,八把分水薄刀也有他們獨特的方式、詭異的刀招,這水中刀刃既陰且損、輕中帶便、快中見銳,它靈活似鰻,它狠毒如蛇,它滑若泥鰍,它犀利仿佛鯊魚口小的尖齒,能刺、能吹、能推、能撩……

  雖然,麥文岳的功力仍在對方四個人之上,但他的心中有著掛慮,行動難免有了牽制,劍招也就受到影響。不過,雖有牽制有了影響,那只是牽制一時,影響一時而已,落敗還不至於,待他心情一旦穩定下來,卓大川幾個人絕對討不了好去!

  奈何,奈何呀!麥文岳所掛慮的當然是他的愛妻珠娘,而隱蟄在書房中的珠娘也懷著怔忡的心情掛慮著她的夫甘。她憂戚、她憂鬱、她焦急,她全心全意的、目不稍瞬的觀看著麥文岳行動,注意著麥文岳的安危,及見到她夫君萎縮,及見到她夫君腳步淩落,她再也沉不住氣,不由抱起書桌上的玉如意走了出來。

  「相公,就把玉如意給了他們吧!」

  「不行,你快進去!」

  麥文岳聞聲心頭不由一個怔愣,他旋即回首喝阻了。但是,事情卻從此糟了,在他心頭略一怔忡的時候,在他回首些微疏神的時候,吳世武已經乘機一個箭步,峨嵋尖棘立時劃過了對方的左肩。

  「玉如意!」

  卓大川喜色盈面的叫了一聲,他身形回轉,隨即掠向書房門口而上。

  麥文岳—個踉蹌,然後勉力停住腳步,再次凝神吐氣,頓時右手打橫,二尺龍泉就朝對方的顏面疾刺而去。

  「珠娘,進去……」

  他心浮了,他氣躁了,又在微一分神的時候,卓大川甩過來的刀鋒再次傷到了他的左大腿。

  「相公,我求求你……」

  珠娘哭泣了,珠娘衰號了,她哪裡還說得下去?

  卓大川油溜賊滑,分秒必爭,他有罅即鑽,有縫立匯,總是挖空心思,一步一腳向珠娘那邊蔓延過去。

  麥文岳振作而起,他再次吐氣,任它汗在淌,任它血在流,奮力的劈出一劍,指問對方的面門,指向對方的心胸!

  「珠娘,你走……找大哥去!」

  他口中的大哥乃星杭州城內的守備,姓何名其恒,他們同是三榜武進士,也是換貼的磕頭兄弟。

  「不……我不……我要伴著相公……」

  珠娘珠淚滿面,珠娘引鵑哀啼,她不想走,她不肯走,她願意與她相公死在一起。

  「在地願作連理枝。」這句諺語大概是由此悟出來的吧!

  「哈哈……不錯,情探意重,這才叫同命鴛鴦!」

  卓大川岢薄的嘲笑著、諷刺著,沒有理性的小人!

  「珠娘,走呀!」麥文岳激動了,他憤怒地吼了起來:「快找大哥去,你難道忘記聖入之書、前賢之言『一路哭何如一家哭?—人死不叫全家亡。』你要知道你身上還懷著麥家的骨肉!」

  珠娘震動了、驚著了,她畢竟是有理智、有見識的女人,不錯,一路哭何如一家哭,寧可—人死,不叫全家亡,化悲憤為力量,粉臉一檸,貝齒一咬,竭力平息著洶湧氾濫心湖說:「好!相公珍重,珠娘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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