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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哦!是石姑娘,石姑娘好。」

  開口說話的人竟然會是那個好事者、抱不平者。

  「白舵主無恙。」

  「白舵主」?白舵主是誰?

  原來那個好事者就是千里迢迢護送安南貢品由嶺南來寧波的人,萬里船幫甯杭總舵舵主白立帆!

  這就難怪了,難怪他們明知金耿煌的來歷而仍敢貿然下手,他們倚仗人多,難怪貨運碼頭的上頭一看見他們就變顏變色,此地本是他們的地盤。

  「石姑娘誤會了。」白立帆心中一陣轉動,他借著喘氣的機會徐徐地解釋說:「是這位年輕人把別人的東西碰落在運河中,他說好要賠給人家的,結果卻食言了。」

  「原來如此。」

  石素心美門瞟了金耿煌一眼,而金耿熾竟然也在愣愣地凝視著她,姑娘的芳心中陡地—震,粉臉上倏然一紅,她略—攝神,略—稈持,然後隨口說:「碰落了誰的東西呀?」

  「我的……」

  袁吉恩遲遲疑疑、期期艾艾地說著。

  「噢!那位……相公會碰落了袁堂主的東西?不簡單呢!」「花蝴蝶」石素心的語聲帶著強烈的揶揄味。

  「是真的,不信你問他就知道了。」

  袁吉恩立即強聲的說著,但是,語氣之中透有描龍點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與氣息來。

  「何必一定要問他呢?問你不也一樣嗎?」石素心只是再次的瞥了金耿煌—眼,卻仍然朝袁吉恩說:「碰落了什麼東西呢?」

  「一隻酒罈。」

  花朵在石素心的粉臉上盛開了起來,她笑容可掬地說:「酒罈?—只酒罈人家怎會賠不起而食言?那內中一定裝了什麼稀世之珍了。袁堂主,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聰慧、她伶俐,一聽到對方說要賠而食言了,其中,必有文章,也一定有其不賠的道理,她果然—猜就中。

  「是的。酒罈中裝有東西。」

  袁吉恩實在是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

  「你還沒有說是什麼東西呢?這麼神秘兮兮的。」

  石素心打破砂鍋,好奇的追了下去。

  「是……」

  袁吉恩轉過頭看看白立帆,他是在徵詢,在請示。

  白立帆心中也是感覺到十分的為難,事情既然遇上了,說假不行,不說也不行,你說假,人家會更正,顯得無氣魄,不光明,反被譏笑,看不起;不說呢?對方又個是啞狗沒嘴巴,你不說,他也會說呀!

  因此,唯—的辦法,只有昴著頭,來個假癡假呆、不理不睬,任由袁吉思去處理,去應付。

  「是什麼?說呀!」

  「是黃金。」

  袁吉恩說得很輕、很輕,但還是說出了口。

  銀鈴聲由石素心的櫻口中綻了出來,是那麼的悅耳、那麼的動聽,尤其是在金耿煌的心靈中。

  「黃金?黃金裝在酒罈中已經是一件罕有的事,而萬里船幫會將黃金裝在酒罈中那更是天下奇聞!」

  袁吉恩到底也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物,他立即掩飾說:「這與萬里船幫無關。那是我多年的積蓄。」

  「哦!有多少?」

  人群中又走出兩個壯年漢子來,是外堂堂主丁元龍、刑堂堂主營乃斌,白立帆卻抬手把他們給召了過去。

  「一千兩。」

  石素心不由噓出了一口蘭麝之氣,她了然了,她了然這位相公為什麼說要賠而又食言了,原來他是不受對方的訛詐。

  「真有一千兩?」

  「真有—千兩!」

  話既然說出了口,袁吉恩就沉著聲音說到底了。

  「好,那你叫人下去撈,酒罈中若真裝有你的積蓄,不管裡面有多少兩黃金,姑娘錦上添花,再賠你一千兩!」

  「這位年輕人亦曾經懸賞雇過人,但誰都沒有閒暇的工夫。」

  「那是別人,別人在此地雇不到人,你們卻不會,我說的對不對?」

  石素心圓睜著杏眼,微挑著柳眉,她似慍不慍,似嗔卻也不嗔,有時候,女人家的心意還真難摸,難猜呢!

  「風急浪高,也無人敢下去。」

  「靠水吃飯的朋友,個個都是『浪裡白條』,這點風又算得了什麼?」

  火藥之味濃重了起來,氣氛緊張了。

  白立帆三個聽了也不由臉色連連的變著,丁元龍和管乃斌年輕氣盛,他們身形一動,雙雙的擬著出去。

  但是,白立帆又伸出手臂阻止了他們,同時他也抑制著,平息著自己翻攪的心湖,因為,他畢竟年紀大了,年紀一大,相對的經驗豐富了、閱歷多了。

  金家錢莊是財神,財神只會在家中坐守著金銀財寶,江湖上的一切一切,他們鮮有接觸,很少瞭解,是以萬里船幫能碰、敢碰,而石家莊呢?石家莊之人經常在江湖上走動,並且還大有君臨天下的氣勢和欲望。

  撇開石鏡濤有驚人的功力不說,其莊院中又延聘著、廣蓄著不少的奇人怪傑、武林魔頭,這惹不得,萬萬的惹不得,一旦惹火燒身,豈不是自找麻煩了?

  「這……」

  袁吉思的眼光又投射來了,他實在是應付不下去,說真的,他不是不會應付,而是怕有所閃失,打不過人家,最多雙手一攤,拍拍屁股走路,但是,上頭有人,焉敢擅作主張,一個不好,豈非要受幫規處分?

  這裡的主人是白立帆,白立帆就再也裝不下去了,他走了過來,於打著一聲哈哈,涎起笑臉說:「石姑娘,萬里船幫和石家莊一向是井河不犯,為免傷二家和氣,姑娘能否不管這一檔之事?」

  石素心一聽心中不由微微凝了一下,她說:「哦!我們二家果真是素不相干,各行其是,但是,這位公子他犯到你們了?你們又何必非訛他—千兩黃金不可呢?」

  「誠如姑娘昔才所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萬里船幫靠著河海而生活。」

  「你們不是憑藉生意、勞力而換取溫飽?」

  「是的,我們大致是靠著生意、勞力,但生意勞力卻養不活如許龐人的幫眾,是以多少也要有其他額外收入作貼補,只要沒有幹著過份傷天害理的勾當。」

  石素心芳心中一陣轉動,她實在也不想結下這麼—門仇怨,但是,不知怎的,她內心裡對這個年輕人有著一份微妙的好感,並且事情既然插上了手,若再半途而廢,拔腳而走,在顏面上未免也不太好看。

  因之她溫婉地說:「白舵主,濕麵粉一旦糟上了手,多少總會留上一點,能否看在石家莊的面子上放過這一次?」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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