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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急也不在一時,一旦到了正面相對,恐怕是一場很慘烈的搏殺,白羽令門中人暗器,除了陰陽傘之外,恐怕無法抗拒。」

  蕭寒月暗暗嘆息一聲,忖道:看來,她對白羽令門中人,畏懼極深。

  張嵐道:「天已不早,譚前輩,是否要返回王府休息?」

  「不!由今夜起,老身就住在趙府中了。張兄如果沒有要事,最好也留在這裏,如果不把王府牽入漩渦,他們可能還會對王府心存顧忌。」

  張嵐道:「我明白老前輩的意思,我叫他們替老前輩準備一間靜室。」

  趙府雖然不太大,也不算小,房屋甚多,譚三姑留下來,張嵐、王守義二人,也都留了下來。

  ***

  張嵐取來了陰陽傘,譚三姑立刻下令練習,這些人中,以她的輩份最高,很自然的,成了發號施令的人。

  花了一天一夜的工夫,張嵐、韓伯虎等,都把譚三姑傳的三招,練習純熟,但蕭寒月那一招「風雷並發」,都是練得參差不齊,而且,練的形式不一,也總算各有所獲了,但卻沒有一個人練得和蕭寒月完全一樣。

  但陰陽傘的妙用,各人都已體會,盡量把它溶合於自己的武功之中。

  譚三姑在趙府住了三天,但一直都沒有和趙幽蘭見過面。趙姑娘深居簡出,一直躲在居住的跨院中,但已傳出了話,府中一切事務,都由張嵐作主,賬房裏準備好了數十萬銀票、金葉子,由張嵐下令支用。

  趙姑娘托張嵐不托蕭寒月,實是經過了一番巧思的,因為這既顯示了對張嵐信託之重,卻替蕭寒月減去了不少困擾。

  第四天初更時分,譚三姑決定赴楊府一探究竟,選了蕭寒月、常九、王守義、韓伯虎同行,留下張嵐坐鎮在趙府,但她卻希望在去楊府之前,和趙姑娘見個面談談。

  但張嵐卻代替趙幽蘭回了話說,趙姑娘身染微恙,至少還得三天才能拜見譚三姑。白髮龍女心中雖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三更時分,帶著蕭寒月、王守義等一行五人,直撲楊府。

  五個人都換上了夜行的裝束,除了隨身的兵刃之外,每人都帶了一把陰陽傘。蕭寒月設計此傘時,已經想到方便攜帶,可以摺疊一起,藏在身上,用時取出,只要一抖,借機簧之力,就立即張開。

  這就使得藝業博雜的常九,大感佩服,蕭寒月不但是習武上的天才,而且具有著創造機關之學的才華。

  譚三姑的計劃,本來就是照著敵人的原路,進入楊府的。但行近那寬大的護府深壕時,譚三姑不禁一呆,估算自己的輕功,可以飛渡,但隨行之人,是否能一躍而過,確實大成問題。如若常九說的是實話,一躍飛渡的人,確然是第一流的身手。

  王守義回顧了韓伯虎一眼,低聲道:「韓兄弟,能不能飛躍而渡?」

  韓伯虎苦笑一下,道:「沒有把握……」

  蕭寒月接道:「如此寬闊,在下也沒有一躍而過的把握,何況對岸又沒有接足之處,除非是能飛渡深壕,越過圍牆,一躍不及,只有跌落水中了。」

  譚三姑回顧了蕭寒月一眼,苦笑道:「諸位既然都沒有飛越護府深壕的把握,那只有繞道進入楊府了。」

  「那倒不用……」常九由身上取出一綑細索,接道:「只要有一人能飛越此壕,把索繩繫在圍牆裏面的大樹之上,咱們就可攀索而過了。」

  王守義看那一綑索繩,細過燒香,一皺眉頭,道:「你這一條細繩,能不能承受著一個人……」

  常九接道:「這是上佳的蠶絲、銀線合成,可以吊起三百斤的重量。」

  譚三姑取過細索,瞧了一眼,道:「好!我先飛渡。」暗提真氣,騰空而起,一躍兩丈多高,夜色中有如巨鳥掠空,橫渡近三丈的深壕,落入圍牆之內。

  蕭寒月吁一口氣,道:「好身法……」

  常九低聲道:「蕭兄弟,你真的飛踱不過嗎?」

  蕭寒月呆了一呆,說道:「我……我不知道。」

  借繩索之助,王守義、韓伯虎、蕭寒月都輕易渡過,常九走在最後,收好索繩,躍下圍牆,發覺了這裏竟是一座荒涼的花園。

  園中高大的白楊,垂柳樹下,蔓生著及腰的雜草,佔地約五畝大小,看荒涼淒清景象,似乎是這座後園已經有多年沒有打掃修整過了。

  譚三姑皺皺眉頭,低聲道:「常九,你沒有記錯吧?」

  「不會錯,連咱們進入楊府的路線,也完全一樣。」

  「怎會如此的荒涼……」王守義也有些大惑不解的說道:「楊尚書聖眷正隆,楊夫人尚留金陵,甚麼原因,竟使府中花園,如此荒蕪?當真是不可思議了。」

  常九右手高舉揮動,以便在夜色中使人看得清楚,此時夜闌入靜,這荒廢的花園中,目力所及處,不見一點燈火,雖是微小的聲息,仍可傳出甚遠。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常九的身上。

  常九示意群豪分散隱伏,立刻伏地傾聽。

  王守義和蕭寒月藏身於一處,忍不住低聲問道:「蕭兄弟,常九裝模作樣的,好像真會傳說中的天視地聽之術?」

  蕭寒月點點頭,道:「天視之術,我沒見過,但常兄會地聽,絕不會錯……」

  忽見靜伏於地的常九,又舉起一隻手,左手搖動一下,立時縮入了一叢荒草之中。

  王守義小心翼翼的轉動目光,四下探視,卻瞧不出一點跡象,心中暗暗駕道:常九這老小子,倒會捉弄人哪……

  心念未息,「呼」的一陣勁風,掠頂而過,落在兩丈外的荒草之中,著地無聲。

  那是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黯淡的星光之下,手中的長刀,閃動著冷森的光芒。

  果然有人來了,王守義不禁暗叫了一聲慚愧。

  只看那人如巨鳥飛落的身法,已知是一流高手。

  黑衣人卓然靜立,目光轉動四顧了一陣,突然發出兩聲鴉噪般的鳥鳴。

  餘音未絕,連聲衣袂飄風,兩個黑衣人疾掠而至,和那先到的黑衣人會合一處。

  原來那鴉噪的聲音,竟是他們聯絡的信號。

  三個黑衣人分由三個方向現身,分明是聽到甚麼警訊,圍堵了過來。

  蕭寒月運足目力,發覺這三個黑衣人穿著衣服形式一樣,手中的兵刃,也是一樣細長如劍,但卻是一面薄刃的長刀。

  使用這種兵刃,能自然給人一種慓悍、犀利的感覺。

  蕭寒月想到了殺手風七,似乎也是同樣的兵刃。難道這些黑衣人,也是「風」字排名的殺手?

  三個黑衣人會合一處,並未交談,只交換了一個目光,立刻分佈成了一個三角形的陣勢,相背而立,六道目光,不停向荒草中探視。

  忽然,一個黑衣人飛身而過,撲向丈餘外一處草叢,長刀過處,雜草紛飛。

  突然一道劍芒飛起來,擋開長刀。

  原來是韓伯虎隱身之處,被人發覺,那一刀十分凌厲,迫得韓伯虎拔劍拒敵。

  黑衣人一語不發,長刀疾攻,一口氣連攻了一十三刀,刀刀直取要害,凶險絕倫。

  蕭寒月目光過人,看得十分清楚,韓伯虎在對敵之中,連用了譚三姑傳援的兩招武功,那本是施展陰陽傘的招術,韓伯虎竟把它融入了劍法中施用,也幸得如此,仗此兩招護身,才沒有傷在對方刀下。

  王守義雖沒有蕭寒月這麼看得精細入微,但也看出了韓伯虎連連退後,處境甚危,正想挺身而起喝止對方行兇,卻被蕭寒月一手按在肩上。

  原來他身為捕頭多年,每次辦案緝兇,和對方動手相搏時,都堂堂正正的亮出身份,邪不勝正,倒也有相當的威嚇作用。眼看韓伯虎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不自覺的要大發官威。

  忽見寒芒飛射,黑衣人凌厲無匹的刀勢,全被接了過去。

  原來,白髮龍女譚三姑飛身而出,擋住了那黑衣人。

  韓伯虎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長長吁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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