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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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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青年得意地朝甄玉珍一揚頭,意思是說:「怎麼樣?」遂大模大樣地舉步邁了進去。 甄玉珍雖有一臉的不高興,滿心的不情願,但是她沒轍可行,只得殿后關上了大門。 甄宗威已由內間走了出來,待一見來人,不禁也驚異地呼出了聲。 「啊!是你。」 他原是武林中的耆宿,江湖內的一波,經驗老到,閱歷豐富,當然識得這錦衣青年乃何許之人? 可是,彼此之間非但並無交情,而且與對方的上一代還間接有過隙嫌! 錦衣青年當然也看到對方形態,瞭解彼此的關係。 但他不以為意,故作不知,並且將禮品往八仙桌上一放,然後拱起雙手說:「甄老英雄新年如意。」 甄宗成雖然不知對方來意何在,但既然按禮造訪,自已又焉能失儀,頓時也抱起了雙拳說:「毛公子新年如意。」 錦衣青年的身份終於明朗了。 他姓毛,而且,面孔上又生了一臉既稠且勻的汗毛。 甄玉珍立即會意過來,不由暗暗地說:「原來是他,『長毛公子』!」 「長毛公子」的目光立即轉向了甄玉珍,笑笑說:「甄姑娘你也好啊!」 甄玉珍也沒好氣地說:「不勞動問!」 「玉珍,不得無禮!」甄宗威似真似假地喝叱著。 然後歉疚地朝「長毛公子」也笑笑說:「小女不懂規矩,毛公子包涵。」 「好說好說。」 「毛公子請坐。」 「謝謝。」 「長毛公子」並不急於落座,卻刻意地指著桌子上的禮品說:「這是大吉昌食品店包的兩色糕點,孝敬甄老英雄佐茶之物。 「那些乃正泰祥綢緞莊剪的三塊衣料,送給甄姑娘……」 甄宗戚一聽立即雙手猛搖地說:「毛公子下臨家舍,老朽已經感到十分寵倖,這些禮物卻是不敢收受。」 「區區物品,甄老英雄又何必推辭?」 「勞動尊駕已經擔當不起,至於禮品,更豈可腆顏納收。」 「必須要收。」 「絕不能收!」 「你是非收不可!」 「長毛公子」的語聲已經冷下來了。 甄玉珍再也隱忍不了。 她就針芒相對,也冷冷地接口說:「就算家父顧及顏面,格於情勢而非收那份糕點不可,本姑娘決不領受你的衣料!」 甄宗威焉曾是一個沒有骨氣或者正邪不分的人? 他之所以如此禮待,如此遷就對方,並不是毛氏父子的名頭太大,功力太高,而乃是來者是客。 不然的話,他早已倒履相迎,早已阿諛奉承,又何來諸多推辭呢? 不過,有一點倒是真的。 那就是息事寧人,見風使舵。 凡事能圓則圓,能轉則轉,總不至於一見面立即惡臉相向,何況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如今,氣氛凝了,甄宗威就借機問一問對萬的來意,探一探對方的目的。 「毛公子何甚指教,何妨直言。」 「好!告訴你。」毛延齡神色一正說:「昨天,我在大街上邂逅了令愛,感到一見傾心,是以欲聘甄姑娘為妻室……」 甄玉珍一聽霎時臉布寒霜,她踏上一步,戳著手指說:「呸!你在做夢,本姑娘絕不會嫁給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怎麼樣?」毛延齡望望然地說:「湘西毛家。有頭有臉,長毛公子,武林聞名……」 「哼!湘四毛家,面目憎人,長毛公子,惡名四揚!」 「丫頭,不得胡說!」甄宗威開聲喝退了他的女兒。 然後展著笑臉,陪著小心說:「甄家門楣微低,實在攀不上毛家偌人的……」 「同屬江湖兒女,當沒有什麼門戶之見。」 「可是小女貌薄德鮮,也配不上公子的雄才……」 「那也是晚輩自相中意,就沒有德貌之說了。」 「奈何小女……小女……」 甄宗威言短辭拙,他再也編不出什麼來了。 「令媛怎麼樣?」 毛延齡既然有所決定,他焉會輕易地放過對方? 遂氣勢咄咄地逼迫了起來,追問了起來。 這一逼、這一追,倒擠出了甄宗威的靈感。 他立即按口說:「奈何小女已經有了婆家。」 「有了婆家?」毛延齡聽了果然怔了一怔,但只是一怔,隨後獰聲地說:「婆家是誰?」 甄宗威的神色終於也嚴肅起來了,他說:「至於對方是誰?毛公子似乎不用知道,就算老朽說了,你也未必會知道。」 「說了也是,對方是誰,本公子的確是無須知道,不過……」 毛延齡略一停頓,然後拖長了語氣說:「令愛我是要定了,限你三日,三日之內去把這門親事給退掉!」 他拂袖而行,上前拉開大門,儘自地揚長而去。 「毛延齡,把你的東西帶回去!」 甄玉珍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禮品,猛地朝對方身後擲去,但是,只聽「砰!」地一聲,東西卻撞在當門之上。 父女二人四目相照。 最後,甄宗威喟然長歎一聲說:「玉珍,你知道他叫毛延齡?」 「是的!」 「那你可又知道他父親乃是何許人物?」 「他父親不正是橫行湘西的『湘西僵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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