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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她伸出十指纖細玉筍,一把握住了對方的手,說:「銘弟免禮,銘弟免禮……」

  接著,熱淚流了,珍珠散了,喉嚨中也有麻癢的感覺。

  於是硬咽著聲音繼續地說:「為姐……也是上無兄姐,下無弟妹,今日裡才有了你這位兄弟,我真高興……」

  喜怒哀樂愛惡欲,這是高興的淚,喜悅的咽,人的七情之一。

  不是嗎?

  喜氣在四周漾溢,到處濡染。

  紀國勳的臉上、心中,也分享到這一對姐弟的歡欣!

  江湖兒女,經常是暗室青無。

  而如今,他們又是義結姐弟,當然更沒有什麼男女接受不來之談了。

  過了一會。

  姚鳳婷探手人懷,霎時摸出一塊巴掌大小,其狀呈圓的玉石來。

  這塊玉石色澤潔白,晶瑩剔透。

  兩面一正一反,經巧匠之手鐫刻著一隻飛翔中的鳳凰。

  活潑逼真,真是栩栩如生!

  她把這塊玉佩塞入麥無銘的手中,說:「這玉鳳凰乃有一對,原來擬……擬作……咳,不說了,如今就給初見面的兄弟一個見面禮。」

  麥無銘聽了心中不由一動,他已經憶悟出這白玉鳳凰原來的用途。

  因此慎重地說:「這個禮太重了,大厚了,小弟焉敢收受。」

  姚鳳婷粉面一凝說:「怎麼?你是看不起這塊玉佩,還是看不起為姐。」

  「小弟焉敢?」麥無銘俅然地說:「我曾經說過,這個禮太重太厚,又怎會看不起它?至於鳳姐嘛!那更是小弟的榮幸,福份。」

  「既然如此,你就必須收下它。」

  麥無銘略一沉吟,頓時已有所得,他說:「那小弟暫時的把它收下了,謝謝鳳姐。」

  他認了一個誼姐,二十年後,他的兒子沈家瑾也同樣的認了一個誼姐,真是巧合!

  麥無銘與姚鳳婷也風塵僕僕地往西而行。

  還有紀國勳。

  他們走得不疾不徐,四五日下來,已經由浙江進入了安徽境內。

  一大中午,來到了一個叫「潛口鎮」的地方。

  潛口鎮離黃山不遠,再說得妥切一些,它就是在黃山的山區之內。

  地高勢昂,四周都是山岩,到處都是林木。

  窄窄的一條街,黃黃的皆是士,真是無風塵三尺,下雨一街泥!

  最能引起人們注目的,那該是飄動搖曳的東西了。

  就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家屋簷下,有一方酒旆在迎風招展著。

  「銘弟。」姚鳳婷金蓮微滯,螓首略傾,說:「我們進點飲食怎麼樣?」

  「好呀!」麥無銘也回頭向紀國勳說:「紀大哥,你餓了沒有?」

  「喔!還好。」

  紀國勳笑笑地說著。

  三個人依舊方式不變地朝那家酒館走去。

  何謂方式?

  方式就是一路行來,姚鳳婷總是走在前面,麥無銘居中,紀國勳則殿在後頭。

  說是酒館,其實也就是客棧和食堂連貫經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門外掛著酒旆,那只不過是招攬顧客的一種手法罷了。

  果然不錯,店楣間的招牌寫的是「三喜客棧」四個大字。

  至於「三喜」的含義,它指的必定是旅店、食堂和酒館!

  很遺憾,裡面佈置得卻十分簡陋,而食客也是寥寥無幾,難怪嘛!小地方。

  店小二展著笑臉迎了出來,說:「客官,打尖?」

  「唔,我們吃飯。」姚鳳婷忽然一頓,又說:「也唱酒。」

  「是,是,三位請隨我來。」

  店小二領麥無銘他們到一張臨窗的桌子。

  然後拉下搭在肩頭上的毛巾,隨意在檯面上抹上一把。

  待對方各各落了座,才開口說:「吃點什麼,喝點對麼?」

  姚鳳婷不喝酒,麥無銘也跟酒無緣。

  只有紀國勳,紀國勳在平時都會喝上二盅。

  但是,現在不行,現在有女賓在座,現在有特使同行,他就有了顧忌,未敢放肆。

  因此開口說:「我們還要趕路,不喝酒了。」

  麥無銘有些過意不去,他說:「紀大哥,小喝幾盅無礙於事,又何必要這樣苛待自己呢?」

  紀國勳認真地說:「不了,我真的不喝。」

  在外面,在人前,他們彼此改了口,焉敢再以特使、城隍及屬下相稱?

  這樣太過刺耳,太過驚世了!

  既然加此,姚鳳婷就叫了幾樣合口的菜肴,隨後四處打量起來了。

  那些喝酒吃飯的客人,看衣著,瞧舉止,多半都是生意人。

  只有一個,這個人比較顯眼,比較特殊。

  她是一位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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