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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老人的後面則跟著一位螓首蛾眉,明眸皓齒的少婦,她體態輕盈,她英風綽約,該也是一位巾幗英雄!

  這番輪到丁懷德替雙方介紹了,他俅然地站了起來,大家一見,也恭敬的跟著站了起來。

  「這是家師黃九公,也是家嶽。」他瞄了一旁的那位少婦一眼,然後不人自然地笑笑,遲疑片刻才說:「這是敝師妹,也是拙荊。」

  接著,又把麥無銘等人也給報說了。

  黃九公沒有子嗣,就這麼一位掌珠,叫黃佩菁。

  也許是近水樓臺,也許是老人私心,假如女兒遠嫁他鄉,牽腸掛肚不說,後景寂寞堪憐。

  就這樣,真正的肥水不落外人田,作主委給座下的大弟子丁懷德,雙雙承歡膝下。

  其實,這完全是小倆口自幼青梅竹馬,情意相投,不然,江湖兒女,夭矯不群,他們又怎會任由你作主安排?

  假如你硬捉鴨子上架,到頭來必定將成一對怨偶。

  黃佩菁除了禮貌地朝麥無銘淺淺一笑,並且以新奇的眼光刻意地盯凝了好一會,因為,對方的名氣實在太響,太大了。

  接著,她轉向了郭筱文,關切地說:「郭姑娘,聽說你的手受了傷,怎麼樣?嚴重不嚴重?」

  「多謝黃姑娘關心。」郭筱文也感激地說:「不太要緊,只是在虎口之處破裂了一些皮肉,淌流了一些血液,如此而已。」

  「讓我看看……」黃佩菁一把拉起了對方的手腕,略一察看然後又說:「走!到後面去清洗,去包紮。」

  二個人就相挽相擁,十分親熱地走向後堂去了。

  當郭筱文將進未進的時候,薑致遠的雙目一直緊隨著伊人轉,而她,也嬌媚地,羞澀地,回眸報以一笑!

  黃九公見了心頭一動,他有數了,不禁微微地莞爾了起來。

  重新調整座位,重新一陣寒暄,黃九公是「黃山派」的掌門,也是「黃石山莊」的莊主。

  再說,他年紀最大,輩份最高,旁人焉敢僭越,由他首先開口:「麥少俠英名遠播,老朽是時有所聞,但是,少俠新婚伊始,怎的這麼快遽而外出,莫非……」

  「前輩謬獎了。」麥無銘俅然地說:「晚輩這次出來,身上肩負著重責大任。」

  「私人的?」

  「不,是江湖上的。」

  「哦!老朽有獲悉的榮幸麼?」

  「當然可以。」

  地獄門既然已經無存,也就沒有再保密的必要,就算自己不說,那溜出來的鬼犯們也會四散傳播。

  於是,麥無銘就將前因後果,一切的一切,公諸於世了。

  黃九公聽得鬚髮飛張,震動莫名,郭克民等人也是目瞪口呆,驚駭汗淋。

  十幾年來,難怪武林中海不揚波,江湖上風平浪靜,原來有這許多的前輩高人在默默地耕耘,暗暗地維護。

  奈何,古人的話說錯了,什麼「平久必亂,亂久必平。」難道這是邏輯麼?天意麼?

  靜,草堂內其靜,山谷內真靜。

  只有天籟,那風聲,那鳥聲,還有竹笪咿咿呀呀的歌舞聲。

  過了一會,黃九公又打破了令人難受的岑寂:「麥少俠欲去永嘉?」

  「是的,先去萬里船幫的永關總舵。」

  丁懷德慨然地說:「我們師兄弟跟你去!」

  「謝謝」麥無銘衷心地說:「一旦需要幫手的時候,小弟再來求助。」

  郭克民說:「那郭某跟少俠回去。」

  「也不必了,郭壯土如想回去,且待在下將事情處理妥當,你再回去也不遲。」

  黃地公關切地說:「一個人不嫌實力單薄麼?」

  「或許單薄,但卻方便。」麥無銘笑了一笑,說:「時辰也不早了。晚輩這就告辭了。」

  麥無銘一站起來,郭克民也站起來說:「郭某父女也該走了。」

  黃九公心中既存有了底子,他挽留說:「麥少俠身擔武林虧盈,江湖安危,老朽未敢強留。

  但郭壯士則不同了,你既不偕行,而令媛雙手俱傷,何妨多耽擱幾天呢?」

  「些許小創,何足為慮……」

  「郭壯士莫非嫌黃石山莊怠慢,或者簡陋?」

  黃九公這句話雖然是有心而發,但也是武林人士原有的本色。

  豪邁、好客!

  郭克民眼中露出灼熱的眼光,感激的神色。

  「這……」

  這什麼?這一留嗣後不知要留到什麼時候?

  再想走,郭筱文不依,薑致遠更不肯呢!

  「落雪不冷『煞』雪冷。」這是俗語,也是多少經驗累積而成的成語。

  雪在融化的時候,可比下的時候還要冷上三分,凍上幾成!

  永嘉,麥無銘是舊地重遊。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萬里船幫永關總舵的所在地,總航一如往昔,二扇大門一左一右地敞開著。

  麥無銘略一佇足,舉目四處觀望,見裡面廣場上了無人影,只有大路上前前後後有二三個人在走動。

  他不以為意,一腳跨了進去。

  霍然間,像天塌了,如山崩了,那二扇大門一如迅雷般地合了起來。

  最後,「砰」的一聲,才告靜止。

  麥無銘在驟不及防的情況之下,運功不及,施力不能,頓時血凝四肢,氣透三花,似葉隨風飄,如花逐水流,粘著門板,附住銅環,然後趁反震之力彈回大路之上!

  嘿!這麼冷的天氣,他的手心竟然微微地冒出了汗水。

  誰說不是呢?人畢竟是人,喜怒哀樂愛惡欲,七情六欲,只是有些人較能克制,有些人較為堅強罷了!

  在大路上走動的二三個行人,他們雙眼原本都是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麥無銘,如今見對方安然無恙,不由企惶地就近朝巷弄中溜遁而去。

  麥無銘早有所覺,他明知這些人乃是萬里船幫派出來監視他的行動,觀察他的情況之人。

  可是,他又能怎麼樣?追回硬壓,施以刑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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