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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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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袍人道:「你既然有這樣大的名氣,江北地面上的江湖人物,大約都和你熟識了?」 關中岳道:「票督帥,草民談不上和他們熟識,道不同不相為謀,草民是生意人,和江湖上人物很少來往。」 皮袍人嗯了一聲,道:「好!那咱們就談談生意吧!」 關中岳聽出口氣不對,抬頭看去,只見督帥原本帶有笑容的一張臉,此刻,卻突然變的一片冷肅,不禁心頭一震。 他究竟是歷經生死,見過風浪的人物,雖然很少和官場扣人來往、但忙中不亂,急急抱拳過頂道:「督帥言重,草民斗膽,也不敢冒瀆督帥的神威,督帥如有需用草民之事,但請吩咐一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皮袍人大約很愛聽關中岳這幾句奉承之言,臉上又綻現笑容,道:「那很好,如此說來,我倒要請你幫個忙了。」 關中岳屈下一膝,道:「督帥言重了,草民擔受不起。」 皮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能在江湖上闖出這樣大的名氣,確也有些道理,為人很痛快,但皇帝不差餓兵,大年下,你們鏢局裡的人,大約也要歇歇冬……」 語聲一頓,接道:「來人啊!拿三百兩黃金賞賜。」 一個親兵,應聲而出,手托一個玉盤,玉盤放著黃澄澄三十根金條子。 關中岳望了那盤黃金一眼,忖道:果然是重賞,出手黃金三百兩,督帥的氣勢,與眾不同。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督帥賞賜,草民不能受,有事但請吩咐,但得草民力能所及,無不答允了。」 沈百濤突然接口說道:「關兄受了吧!督帥南征北討,親冒矢石,戰功顯赫,國之棟樑,因此對咱們習武人,有一份特別的愛惜。」 關中岳明明知道這三百兩黃金收下來,肩頭上必將落上一副無法推辭的千斤重擔,但沈百濤已用話點明,不受也不成了,只好硬著頭皮,接下玉盤黃金,道:「督帥厚賜,草民受之有愧,」 皮袍人點頭一笑,道:「你們學武的人,講求的是肝膽義氣,這一點,我常聽沈百濤談起。」 關中岳心中一動,暗道:他以督帥的身份,直呼沈百濤的名字,兩人的交情,又似非主從的關係了。 但聞皮袍太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其實這件事,也和你們虎威鏢局有著關係!」 關中岳暗中盤算,這頂帽子已經套在頭上,不頂起來,已不可能,看來只有頂起來了。」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大人有什麼吩咐,還清明白賜示,草民也好斟酌一下,奉複大人。」 皮袍人回顧了身後的沈百濤一眼,道:「百濤,我看還是你和關總鏢頭談談,結果如何,給我一個回話。」 沈百濤欠身應道:「屬下遵命。」舉步行近關中岳,說道:「關兄,咱們廂房談談吧!」 關中岳站起身子,躬著腰退出大廳,隨在沈百濤身後,進入了廂房之中。 沈百濤笑道:「關兄請坐,兄弟雖然追隨督帥甚久,但自信仍未失武林人的本色。」 關中岳打量了廂房形勢一眼,緩緩把手中玉盤放在木桌之上,道:「沈見,這三百兩黃金,兄弟聽沈兄之命,但關某確實用不著這筆黃金,原物轉贈沈兄。」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金銀事小,不過,這是督帥賜于關兄之物,關兄雖然是用不著,但也不妨帶回鏢局賞給屬下。」 關中岳沉著聲說道:「這件事,咱們暫時放下不談,督帥比番召見關某,想矚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了。」 沈百濤道:「督帥已約略的提了一句,他說請關兄幫忙,就憑這句話,已足見督帥對關兄的看重了。」 關中岳苦笑一下,道:「這中間,仗憑沈兄美言,兄弟這裡先謝過了。」 沈百濤道:「關兄威名,江湖上誰不敬慕,兄弟略效微勞,理所當然耳。」 關中岳心中暗道:人說江湖上詭詐萬端,極難對付,但官場中的人物,更是心機深沉,難作預測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督帥大人手下,有沈兄這等人物,兄弟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需要兄弟效勞之處了?」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如是此事和關全扯不上關係,督帥也不會找關兄了。」 關中岳道:「那是說劉大人失去的牧羊圖有關了……」 話出口,已知說的太快,露了口風,但已無法改口。 沈百濤雙目中神光一閃,道:「關兄已知曉那牧羊圖失去的事了。」 關中岳略一沉吟,道:「兄弟聽到一點風聲,但卻不敢確定,也不知詳情。」 沈百濤淡淡一笑,道:「事情壞在是有一張字據,落在督帥的手中,那字據雖然是劉大人手書,但卻有貴局方副總鏢頭的署名。」 關中岳哦了一聲,道:「督師怎麼說?」 沈百濤道:「出身宦門,不知江湖中事,看到了貴局副總鏢頭在上署名一事,大為震怒,要下令封閉貴鏢局,拘提貴局鏢師,審問內情。」 關中岳道:「督帥在人一品大員,自然是有這等的大手筆了,但敝局總也該有個罪名吧!」 沈百濤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何況,那字據現在督帥手中,這是不折不扣的勾結盜匪,合謀顧主的通匪大罪。」 關中岳目光一轉,盯注在沈百濤臉上,仔細瞧了一眼,只覺沈百濤臉上透著精幹之氣,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當下哈哈一笑,道:「沈兄的看法呢?」 沈百濤道:「兄弟的看法,和督帥自是不同,就江湖信諾義氣而言,這事很普通,署上名字,也不過見證之意,但公門卻不是這等看法,督帥雖是統兵的將軍,世襲的爵位,但他南征有功,皇思浩蕩,加官晉爵,封賜監察官、豫、陝、甘的總督,聖賜上方劍,先斬後奏,位至極品,布政四省,關兄久居就都,耳目甚靈,當知兄弟所言非虛了。」 關中岳道:「督帥官銜夠大,威位夠重,但我們虎威鏢局也是大明王律下的安善良民,督帥總不能擅用權令,把我們一齊斬首。」 沈百濤微微一笑,道:「督帥是一位明事理的人,經兄弟一番解說之後,立時改變主意,派兄弟邀請關兄,晤見私邪,面賜黃金三百兩,雖然關兄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不把三把兩黃金放在眼中,但這等賜贈,亦不算小數,對關兄也算是給足了面子了。」 關中岳道:「沈兄之情,關某已深銘內腑,但督帥意欲要關某如何效力,還請沈兄見示。」 沈百濤道:「自然是關於那牧羊圖……」 關中岳接道:「牧羊圈現在何處?」 沈百濤道:「如若我們知曉牧羊圖現在何處,也許用不著找你關總鏢頭了。」 關中岳沉吟了片刻,道:「沈兄可否把經過之情,告訴關某。」 沈百濤道:「好!貴局中方副總鏢頭在一張字據上署名,此事關兄知道了。」 關中岳道:「知道了。」 沈百濤道:「督帥故交劉大人,是一位很講信諾的人,字據既屬親筆,便如約交出了牧羊圖。」 關中岳道:「這件事,沈兄事前一點也不知道嗎?」 沈百濤搖搖頭,道:「不知道,劉大人大約是不願掠動督帥,直到事情出了亂子,劉大人才說出內情……」 關中岳接道:「兄弟想知道出事經過,」 沈百濤道:「妙的是持著字據來此討取牧羊圖的竟是開封府土紳張舉人,其人和督帥相交有年,而且是督帥一位棋友,想不到他竟和盜匪勾結,持字據來帥府之中討圖。」 關中岳道:「那位張舉人現在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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