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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葛玉郎眼珠兒轉了兩轉,道:「什麼事?」

  關中岳道:「葛兄作繭自博,不該要敝局的方副總鏢頭在那收據之上,簽下名字,白紙黑字,證據明確,如若那位劉大人一狀告到官裡,說我們虎威鏢局,勾結緣材,做成圈套,陷他入彀,豈不是叫我有口莫辯。」

  幾句話入情入理,任那葛玉郎極善狡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沉吟一陣,道:「那麼關兄之意,應該如何呢?」

  關中岳道:「這就應了一句俗語說,巧者未必巧,拙者未必拙,只怪你葛兄,聰明反被聰明誤,目下之策,只有請你葛公子交出那一紙收據,咱們當場毀去,關某人立時回頭就走,束裝北上,不問這件事情。」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關兄說的很輕鬆,忘卻咱們武林中人,講究的是一諾千金,不能反悔,我葛玉郎為了你們虎威鏢局這趟鏢,不惜和幾位綠林朋友反目,鬧的動手相搏,使幾位屬下受傷,為的是什麼?葛某對你總鏢頭,雖是慕名久矣,但我和你們虎威鏢局,卻是談不上什麼交情,我用心只在保護那幅牧羊圖,因為,那已是我葛某人所有之物,兄弟不願在途中強取豪奪,為的是不願和貴局拉破臉皮,目下你們已安送顧主到了開封,照理而言,貴鏢局已無責任。」

  關中岳淡然一笑,道:「關某人相信你葛公千,定然有取得那牧羊圖的手段,似乎也用不著這張收據。」

  葛玉郎道:「我葛玉郎一向做事,希望能全情合理,並且,那位劉大人既有親筆字據,大約不會賴去。」

  關中岳道:「葛公子也未免太小覷那位劉大人了。他真有交圖之心,進入督府之前,必然會招呼我們一聲,但他卻一句話也未交代。」

  葛玉郎微微一笑,道:「劉大人是否有交出牧羊圖之誠意,再侯片刻,咱們就可以知曉了。」

  關中岳臉色微微一變,但只不過一瞬間,重又恢復了鎮靜,道:「這麼說來,葛公子已經派人去取那牧羊圖了。」

  葛玉郎道:「正是如此……」

  語聲一頓,接道:「不過,閣下可以放心,在下派去的人,並非是綠林中人,乃是開封府中堂堂正正的名紳,劉大人縱有逃避之心,他也想不到那人會代在下討取牧羊圖。」

  關中岳道:「這麼說來,葛公子的勢力,不但已深入了綠林道上,而且,也已經深入名紳官場之中了。」

  葛玉郎笑道:「在江湖上走動,各方面的朋友,都需要幾個,他們肯給我葛某人幫忙,我葛某人自然是不能推拒。」

  關中岳道:「一代新人勝舊人,葛公了出道不久,竟已在江湖上布下如此勢力,實不得不叫人佩服了。」

  他口中雖然和葛玉郎說話,兩道眼神卻盯注在火神萬陽的臉上瞧著,默查他的反應。

  但見萬昭臉上一片冷肅,對那關中岳之言,全無反應。

  葛玉郎淡淡一笑,道:「關兄,兄弟為人,心中一向是存不住話,這位萬兄,早已答允和兄弟合作了,我們目下是利害一致。」

  突見一個身著勁裝,年約三旬的大漢,急步奔入了殿中,行近了葛玉郎,俯身低言數語。

  葛玉郎揮揮摺扇,那大漢轉身出了室外。

  大殿中,突然間沉寂下來,靜寂中,洶湧著緊張。

  葛玉郎啪的一聲,合上摺扇,道:「關兄,開封府除了貴局的鏢師之外,還有些什麼高人?」

  關中岳道:「開封府龍盤虎踞,高人甚多,不知葛兄想問哪一位。」

  葛玉郎道:「不錯,開封府高人很多,但敢和我葛某人作對的,卻也沒有幾個!」

  關中岳淡淡一笑,道:「在下相信,葛公子是一位絕不輕言的人,既然能口出此言,想必早已在開封府地面上建立起了力量。」

  不知什麼事,使葛玉郎失去了控制自己的本能,臉上已失去了笑容,冷冷地說道:「關總鏢頭誇獎了,葛某人不過在開封府地面上,交了幾個朋友而已。」

  關中岳道:「聽葛公子的口氣,似乎是對我關某人,心有成見。」

  葛玉郎道:「開封府如若有人敢對我葛某人不得,虎威鏢局,至少是其中之—……」

  語聲微微一頓,道:「我葛玉郎和開封府地面有頭有臉的人,大都交上了朋友,但對你虎威鏢局,卻是從未打擾,那是我葛某人敬重你關某。」

  他的話,雖然是說的客氣,但言下之意,卻是暗藏芒鋒,無疑說除了虎威鏢局之外,開封地面上的武林同道,早已全為他葛玉即收服了。

  關中岳是何等人物,如何會聽不出弦外之音,沉吟了片刻,道:「如若開封府,只有我虎威鏢局中人敢壞你葛公子的事,敝局中人,的確是嫌疑很重,但聽你葛公子的口氣,似乎是除了虎威鏢局之外,至少還有一人可疑,不知那一人是何許人物?」

  葛玉郎道:「聽濤下院的老道士,不過,就葛某所知,那天平道長,正在參悟妙諦,不願和我葛玉郎交往,但他也不致于和我葛某人作對。」

  關中岳道:「葛公子抽繭肅剝絲的一分析,似乎是已肯定的是我們虎威鏢局中人和你作對了。」

  葛玉郎道:「這個你關總鏢頭心中應該明白,虎威鏢局能在江湖成為第一家大鏢局,你關總鏢頭的智謀、武功,自非小可了。」

  關中岳神情肅地說道:「葛公子,我虎威鏢局能有今日這點成就,自然是多靠了江湖朋友們的幫忙,但是我們也謹守著鏢局嚴厲的規戒,從本越逾,關某人這次來此赴約,確存了討回那張收據的用心,除此之外,虎威鏢局未再有任何市置,我關某人來的正正大大,咱們末到兵

  戎相見之境,我關某還不公用詐,葛公子信不信,關某人也只能言盡於此了。」

  他生像威嚴,言來堂皇,使人生出不能不信的感覺。

  葛玉郎皺皺眉頭,道:「除了貴局中暗動手腳之外,只有聽濤下院的道士們,哼!這群牛鼻子老道膽子不小……」

  方振遠道:「葛公子,開封府名城勝地,人來人往,車如流水馬如龍,怎見得一定是開封府地面上的人和你為難?」

  葛玉郎道:「如若是外面來的人物,很難趕得這麼巧,而且他們也不知曉內情。」

  關中岳道:「葛公子說了半天,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葛玉郎道:「那位劉大人雖然在官場中混的時日很久,但他還是一位很守信約的人,見到了那張收據之後,就交出了牧羊圖。」

  關中岳神情嚴肅,緩緩說道:「如今,那幅牧羊圖,卻又被別人搶走了。」

  葛玉郎道:「不錯,關總鏢頭對此事有何高見?」

  關中岳沉吟了片刻,淡然一笑,道:「事情太突然,也很意外,關某人談不上對此事的看法,也無從說起。」

  葛玉郎道:「那麼關總鏢頭,是不是相信兄弟的話。」

  關中岳道:「在下是否相信,不知對你葛公子是否有關?」

  葛玉郎突然回手一招,一個三旬左右大漢,舉步行了過來,葛玉郎低聲對那大漢吩咐幾句,那大漢連連點手,回手一招,四個大漢應手而出,五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奔出大殿。

  葛玉郎目送五人去後,再回頭望著關中岳道:「關兄,那張收據,已然交給劉大人,牧羊圖又為別人取去,關兄如若想取回那張收據,只怕是很難如願了。」

  關中岳道:「葛公子是否對我關某人有些懷疑?」

  葛玉郎道:「這個,兄弟不敢斷言,兄弟做事,一向是主張有憑有據,但如要說兄弟一點也不懷疑只怕你關兄也不相信了。」

  關中岳道:「不瞞你葛公子說,兄弟對你葛公子,也有一點懷疑。」

  葛玉郎哈哈一笑道:「此固在意料之中也。」

  關中岳道:「葛公子失去了牧羊圖,似是全無焦急之狀。」

  葛玉郎道:「事已如此,急亦無用。」

  關中岳道:「那麼,兄弟先行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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