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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葛元宏緩緩舉起手中的雁翎刀,道:「我瞧閣下可以亮兵刃了,似這等拖延待援方法,不覺得太過小家子氣麼?」

  隱身在艙中的譚家麒、陸小珞、郭文章早已躍躍欲試,一見葛元宏舉起了手中兵刃,立時掀簾而出。

  譚家麒唰的一聲,抽出單刀,道:「大師兄,不用和他們多費舌了,反正早晚都免不了動手一搏。」

  葛元宏道:「好!大家上。」

  譚家麒大喝一聲,直向粗豪大漢撲去。

  那瘦長個子冷笑一聲,疾步沖了上來,道:「二太爺陪你。」

  一把青銅萬字奪,橫裡伸出,攔阻譚家麒,打了起來。

  陸小珞、郭文章雙雙撲上,卻被兩個拋下鐵錨的黑衣蒙面人,兩柄厚背潑風刀,接了下來。

  葛元宏長嘯一聲,雁翎刀揮展出一片寒芒,欺向那粗豪大漢。

  只見那大漢一閃身軀,橫裡避開了七尺,右手一松腰間的扣把,抖出一條鏈子槍來。

  這是一種特殊的外門兵刃,一把雪亮鋒利的槍尖,後面帶著一條鐵鍊子,那槍尖不過八寸多些,後面的鏈子,卻有一丈多長,施展起來,長短隨意,極善變化,但這等軟兵刃如無特殊的造詣,反將自縛手腳,無法施展。

  那粗豪大漢活扣鬆開,右手一揮,鏈子槍抖的筆直,槍尖寒芒閃動,直向葛元宏前胸點到。

  一出手,頓然搶回主動,反著先鞭。

  葛元宏已得忠義俠大部真傳,但卻從未見過這等外門兵刃。

  眼看那一槍迎胸點來,橫刀一架。

  波的一聲金鐵交鳴,那槍尖雖被葛元宏擋在一邊,但那槍後鐵鍊,在那粗豪大漢內力操縱之下,彎了過來擊向葛元宏左頰。

  葛元宏收刀不及,只好一抬左手,拍出一掌。

  那擊向面頰的鐵鍊子,雖被葛元宏一掌拍開,但左手,卻被震的一陣劇痛。

  粗豪大漢哈哈一笑,一挫腕,收了鏈子槍。

  葛元宏暗裡咬牙,一個疾快的旋身,欺近那大漢身側,雁翎刀,唰唰唰,連攻三刀。

  這三招,都是陳家刀法中精妙招數,刀聚一片銀光,逼的那粗豪大漢,只有接架的份兒。

  鏈子槍雖然可軟可硬,變化萬端,但卻適宜在廣闊地方搏鬥,才能發揮妙用,帆舟狹小,甲板長不足丈五,寬不過八尺,已有六個人分成三對搏鬥,這就限制了那粗豪大漢鏈子槍的威力。

  葛元宏占了地利之優,雁翎刀攻勢愈來愈猛。

  陳家刀法本以綿密,深厚見長,那粗豪大漢已落下風,立時被困在一片刀光之中,鏈子槍完全失了效用,雙手分握鐵鍊,對擋葛元宏的雁翎刀。

  葛元宏也是初次正式和人動手,心中原本也有些緊張,但十幾招後,心情放開,刀法更見淩厲,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自如。

  分神四顧,只見三位師弟也都占了上風,陳家刀果然是名非虛傳。

  葛元宏刀法一緊,更是逼得那大漢手忙腳亂,一面說道:「朋友和家師何仇何恨,為什麼要夜襲陳府?」

  那大漢擋開了葛元宏兩刀猛攻,喘口氣,道:「咱們奉命而來。」

  葛元宏一招「剝繭抽絲」,劃過那大漢左肋,衣衫破裂,鮮血湧了出來,口中卻問道:「奉何人之命?」

  那大漢一吸氣,強行忍著傷疼,向後暴退三尺,留出一段施展鏈子槍的空間。

  但陳家刀乃陳道隆採集天下刀法之長,再加上自己的創意,揉合而出的一套刀法,故而變化多端,有甚多出人意外的招數。

  只見葛元宏利刀一揮,閃起了兩朵刀花,刀光護身,如影隨形般追了過來。

  這帆舟甲板,也不過丈許長短,那大漢退回數尺,已到了甲板邊緣,還未來得及施展手中的鏈子槍,葛元宏已追至身則,手中雁翎刀,已然逼上那粗豪漢子的咽喉,冷冷說道:「朋友,一個人只能死一次,別逼我下手。」

  那粗豪大漢感覺森冷的刀芒,已逼到脖子的肌膚之上,兇悍之氣頓消,吐實說道:「咱們和陳大俠素無仇恨。」

  葛元宏頭腦冷靜,對這次群匪夜襲陳府的浩大聲勢,一直有著甚多不解之處,最使他困惑的疑點之一,就是這些人,不論在何等情勢之下,一直用黑巾蒙面,掩遮去本來的面目,既然,敢來殺人放火,何以竟怕人瞧出真正面目。

  如只是一二人如此,那也罷了,但夜襲陳府的人,個個都蒙著掩面黑紗,這就使葛元宏心中有重重疑問?

  但,這是一個很重大的關鍵,如是不能先行把事情弄清楚,事過境遷,再想追查明白,那就要大費周折了。心中念轉,手裡的雁翎刀,又向前推進一些,鋒利的刀刃,逼得那粗豪大漢不住向後仰起腦袋。

  原來那粗豪大漢,已經足踏船邊,後無退路,只有向後仰頭,以避那刀鋒。

  這時,突聞兩聲淒厲的慘叫,傳了過來。

  葛元宏回目一顧,只見陸小珞、郭文章雙雙獲勝,兩個黑衣人都被劈去了半個腦袋。心中明白兩人在同一時刻,同時用出師父傳授的煞著「追魂三刀」,取了強敵之命。

  這並非只是巧合,而是四人的武功,極為相近,在同一時刻,陸小珞、郭文章都被迫用出追魂三刀,搏殺強敵。

  陸小珞飛起一腳,踢起那甲板上的屍體。

  郭文章亦起效尤,兩具屍體先後飛落江中。

  葛元宏高聲說道:「三弟、四弟,招呼船家掌好舵,起錨行舟。」

  陸小珞應了一聲,自去辦理。

  葛元宏放低聲音,道:「看樣子,咱們一行四人中,你老兄大概是個頭兒。不幸的是,你們同行之人,已有兩個死於我兩位師弟刀下,另一位,大概也支撐不了多久,你閣下,如是想濺血全交,在下極願成全。」

  他口氣雖然輕鬆,但臉上神色,卻是一片焦急。

  須知江湖上黑、白兩道中,有不少寧斷不彎,視死如歸的漢子,葛元宏必得先瞭解對方是否是畏刀避劍的怕死之徒,才能決定用什麼方法,套問出內情。

  如若那大漢能瞧到葛元宏臉上的焦急,定然會討價還價,可惜他被那鋒利的刀刃,逼得無法瞧到葛元宏的神色,只能從葛元宏的語氣中覺出他有著冷肅的殺機,急急說道:「在下今日只要能保得性命,從此之後,定當埋名山野,不再在江湖之中行走。」

  葛元宏已聽出他有畏死之心,臉上閃掠一抹笑容道:「閣下如是不想死,倒有一個活命之法。」

  粗豪大漢道:「葛少俠請說。」

  葛元宏只要一伸手,就可取下那大漢蒙面黑紗,瞧到他真正的面目,但葛元宏並末出手,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和我等無仇無怨,但卻參與了夜襲陳府之舉,其中定有內情了。」

  粗豪大漢沉吟了良久,道:「在下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葛元宏道:「奉何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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