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武陵樵子 > 水龍吟 | 上頁 下頁
一四


  只聽得神掌無敵裘飛大笑道:「昨日紅鷹會中追魂三煞在洛陽顯身,率領會眾甚多,老朽得知親自找他們理論,責問他們為何不遵江湖規矩,無論有事無事,應向當地龍頭投帖……」說此頓了一頓,又道:「追魂三煞性情最為暴烈,老朽本以為他們要立即發作,那知這次意外地和順,說是路過洛陽,手下弟兄貪玩,便放了他們一天假,今晨五鼓天明即返川東,大煞還拍胸擔保,紅鷹會弟兄決不會在地面上出亂子,若有,唯他是問,追魂三煞有一門好處,就是言出必行,絕不反悔,執法也極嚴厲,由此證明蒙面人與紅鷹會並無關係。」

  大羅手譚光羽陰陰一笑道:「蒙面人就是鬧翻了天,也不關我們屁事,老夫此來用意,即是為著『降龍真訣』一書,究竟你們如何行事,始終未聞確論,倘如你們畏首畏尾,那麼老夫便要獨斷獨行了。」一種自大自狂神氣,溢於言表。

  陸地陰魔鄭天雄聞言嘿嘿冷笑兩聲,大羅手譚光羽長眉一揚,便要發作,裘飛忙揮手大笑道:「譚老師,如此重大之事,豈可不慎重,馬老師處事說話習性有條不紊,而且不瘟不燥,實在難得……」

  大羅手譚光羽猛拍桌子一下,倏地立起,暴吼叫道:「裘老鬼,你敢指桑駡槐,取笑老夫……」

  裘飛面色微微一變,「十二煞手」馬永濤接口說道:「譚老師,你說你要獨斷獨行,那麼請自便吧,『降龍真訣』中下二冊縱你譚老師取得手中,也不過如同廢紙而已,恐怕你也難得安枕吧?」

  大羅手譚光羽眼色陰沉,冷哼一聲,緩緩坐下。

  南瑞麟心內暗笑譚光羽色厲內荏,全因貪念作祟,斷定他們必不能合作到底,遂笑道:「裘老英雄,小可見聞淺陋,這『降龍真訣』出處如何,值得諸位先進如此重視,其中一定大有說處。 」

  裘飛被大羅手譚光羽一發橫,僵在那裡不則一聲,心內也自有氣,自己忝為主人,又不便發作,經南瑞麟一問,正好找上臺階,笑道:「這『降龍真訣』相傳為達摩祖師師弟所著,集天下武學之精英,純而不雜,博大玄奧,失蹤已三百餘年,此次重現,江湖為之轟動,莫不以到手為榮,倘若參悟書內奇學,不但雄儕武林,且可成一派宗師,老弟……你莫非也有意問鼎嗎?」

  南瑞麟還未作答,在席蹩了很久不說話的陸地陰魔開口了,道:「南少俠是一極好人選,數天后就是蒲家寨群雄大會,我們當然去,不過我們是熟面孔,層層監視中不便下手,反不如南少俠,從未在江湖露面比較不受人注意,依鄭某想法,這『降龍真訣』上冊下落,蒲勝必然知曉,最上之策,我們佯作對此事不作聞問,由南少俠下手盜走下冊,再借禍少林,若此則可坐收漁人之利,不僅少林那本中冊可以袖手而得,上冊也可以查明在何人手中,其中細節,自是隨機應變,暫不作肯定結論,不知南少俠能否相助?」

  南瑞麟聞言,不禁想起樊氏二女相囑不可作任何承諾之言,心下實在作難,遂低首沉吟。

  這時夕陽下山已久,蟾月湧井,廳外平添一種淡淡光輝,可是廳內尚是朦朧,店夥燃亮了四盞八角宮燈,映得一室如晝。

  樊大小姐在桌下用手搖搖南瑞麟左腿,意思是舍他不要承諾。

  陸地陰魔雙眼炯燜瞧著南瑞麟,等侯答話。

  南瑞麟是個毫無江湖閱歷主人,心地純潔,不像他們城府陰深,笑裡藏刀,一不小心,極易墮入殼中而不自知,他聽說「降龍真訣」是部奇書,不覺心動,會武的人嗜武成僻,總想百尺竿頭再增一步,何況這部真訣,聽他們說又是天下英雄夢寐以求之物,好奇好勝的心泯滅了良知,正要出聲應允,忽見樊大小姐甩手推了推他的腿, 一陣惕念在他腦中閃電掠過,忖道:「她們事前警告我,不得作任何承諾,莫非他們有什麼陰謀……嗯,自己何不單獨進行,與他們共事無異與虎謀皮」,心念一定,遂微笑道:「各位先進如此看重小可,不勝汗顏,但小可初涉江湖,毫無經驗,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看……小可還是不要參與此事為是。」

  陸地陰魔還未說話,大羅手譚光羽已勃然變色,罵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抬舉……」

  南瑞麟霍地立起,舉手望桌上一拍,拂袖而出。

  他走出廳外,猶聞大羅手譚光羽幸幸辱駡聲,及神拳無敵勸解語聲……

  走回房內躺在床上默默出神,將數件事加在一起,想尋出一個解答。

  紅鷹會是否專為邙山三子而來,邙山三子現在生死存亡依然沒有一個確悉,若還未死,他們任務未盡,怎可輕易一夜之間撤回川東,難道洛陽一豪神拳無敵裘飛在地面上便有這大勢力,就憑他三言二語即將橫行雲貴川三省的紅鷹會驅走,那真是匪夷所思,論說「降龍真訣」天下奇書,紅鷹會首腦竟會望望然而不動,那又是難於置信的事,內中一定有陰謀,不然,裘飛說話尚有不盡不實之處…………思念至此,倏又轉念:「那七大鏢局半夜失耳,與『降龍真訣』又有什麼關連嗎?但此時正是天下英豪群集中州, 一木一草都逃不了這些高手耳目,蒙面人乘此鬧事,真是不智之舉,但……假如他是奉命而來,移轉正派人物視聽,藉以誘散一部份正派實力,那就又當別論了……」

  正在南瑞麟出神時,門外兩條婀娜身影一閃而入,似蘭似麝的幽香直撲入鼻,他一翻而起,卻見樊氏二女隱隱淺笑立在床前,南瑞麟「啊」了一聲,趕忙施禮道:「二位姑娘此來,莫非有什麼話指教麼?」

  樊二小姐輕笑一聲,道:「我們來和你聊天不行麼,就非有話指教不可?」

  南瑞麟究竟面嫩,紅雲上頰,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是好。

  樊大小姐微笑道:「南公子,我這二妹喜歡說笑,請不要見怪。」說此,美目含情,望了他一眼,又道:「南公子,方才宴前你拒絕他們請求,做得太好了,不過,你還得當心大羅手譚光羽等暗箭傷人……」

  南瑞麟,見她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不由好生感動,揖手笑道:「多謝姑娘關注,小可當時加警惕……」說此,雙目中蘊露一種感激之色,道:「既承二位菇娘不棄交往,以後還是直呼賤名為是。」

  二小姐忽展齒笑道:「那麼,你今年多大了?」

  南瑞麟道:「小可今年十五」。

  二小姐望了其姐一眼,噗嗤一笑道:「姐姐他還比我們年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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