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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〇


  明珠接過一瞧不由心神略地大震,那是順治親筆所書,規勸明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並舉述明珠之罪,歷歷如同目睹,面色大變,長歎一聲道:「那只有釋放了!」

  巴紮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道:「屬下覆函唐武示知他家人所住之處,俟唐武一去即予狙殺,豈非永除後患!」

  明珠面色一寒,冷笑道:「你又要出餿主意,老夫連遭挫逆,均是你的主張還不夠麼?你以為唐武定偕同那老昏君隨行?就算能狙殺唐武,你能擔保老昏君就無法逃走?」

  巴紮悚然戰懍躬身道:「還是相爺想得周到,屬下這就去覆函唐武。」行禮退去。

  明珠面上立蒙上一重陰霾,內心不由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西嶽華山一片甯謐,祥和,歡欣。

  由長老及一真師太遴選南華真人接替西華子執掌西嶽門派。

  再辣手羅刹展飛虹等到來,一真師太即將瓊花崖所居讓與百了大師及順治皇上為參禪棲息之所。

  順治自稱禪號靈因,與百了禪師異常投契。

  百了禪師絕口不談自己來歷及江湖中事,相與參悟佛理禪義。

  這日,晨光熹微,靈因與百了兩位禪師晨課已畢,相與在談之際,忽聞窗外傳來辣手羅刹展飛虹嬌叱道:「膽大匪徒,居然敢潛來瓊花崖窺采,還不束手就搏!」

  只聽叼呵大笑道:「姑娘,本宮既非盜又非匪,只是奉有欽命查訪一事,姑娘不可招來無窮災禍!」

  靈因大師聽得語昔耳熟,不禁面色一動,倏地立起,朗聲道:「俞安,不得無禮!」

  展飛虹與一藍袍老叟對面恃立,本以為這藍袍老叟系唐武一党,聞得靈因禪師語聲,不禁一怔。

  藍袍老叟一聽頓時面現喜容,只昆靈因與百了兩人相偕步出庵外,慌忙屈膝行禮道:「奴才俞安叩諳聖安!」

  靈因禪師道:「起來,此處不好說話,請至禪堂一敘!」

  俞安叩首道:「奴才遵命!」

  相與步入禪堂,靈因禪師目注俞安一眼,道:「俞安,你從何采悉老衲在此瓊花崖找來?」

  俞安道:「自聖上離宮出走禪位後,奴才無時不刻……」

  靈因禪師手掌一擺,道:「這些話不用說了,老衲已皈依我佛,心如止水,往事如雲煙過眼,你還是說眼前的事吧!」

  「聖上,您老聽說過京中有刺客深夜之際行刺麼?」

  「知道。」

  「刺客為首者自稱是華山女俠展飛虹姑娘!」

  「我也知道,展女施主當時一直護侍著玄曄身旁,寸步不離,可見而知那刺客顯是冒名嫁禍與展女施主!」

  「回聖上的話,因明珠始終堅持刺客為展姑娘,當今又不便明言展姑娘護侍身旁,所以命奴才暗隨展女俠一路至華山證實覆奏。」

  靈因禪師道:「那麼老衲在邙山之南與展女俠等施主你也目睹了麼?」

  俞安道:「風砂甚大,漠蒙眼目,奴才藏身甚遠,而且奉命緊綴著展女俠不便走失就可,是以奴才不甚清楚,但聖上一路同行,奴才只覺聖上背影神態熟稔異常,果然是聖上不錯,乞聖上恕罪!」

  靈因禪師莞一笑道:「你何罪之有,看來明珠真是積重難返了,俞安,老衲請展女俠帶你去見一人,便可明白老衲到華山是何原因。快去吧!」

  展飛虹道:「俞大人,請!」

  俞安心中納悶,卻又不敢出言詢問,行禮如儀道:「奴才遵命。」隨著展飛虹走出庵外離去。

  百了禪師太息一聲道:「貧僧知禪兄心情,昨晚接獲飛訊,唐武家人必可在今晚之前安然送至華山,禪兄亦可離去作南海之遊了!」

  靈因禪師長籲一聲,如釋重負道:「老衲又將恢復閑雲野鶴之身了。」

  百了禪師呵呵一笑,合掌高喧了一聲佛號:

  「乾坤一轉丸,日月雙飛箭。浮生夢一轉,世事雲千變。」

  靈因禪師接吟道:

  「萬里玉門關,七裡約魚灘。曉日長安近,秋風蜀道難。」吟時目中露出黯然神采。

  百了禪師道:「禪兄,你我去西嶽絕頂一覽三峰矗天之勝如何?」

  靈因合掌說了一聲請,兩僧連袂飄然離了瓊花崖而去!

  俞安回到京師立即入宮覲見太后。

  多年不曾相見,太后見了俞安自是欣悅異常。

  太后道:「俞安,你自奉命採訪上皇下落,各年來你僅回京三次,上皇既心意已定,強求也無用,你也不要再天涯訪尋,跋涉奔波,待皇上入宮時自會說明白!」

  俞安謝了,絕口不提在華山遇見上皇之事,此舉是怕太后身旁有與明珠暗通消息之人,太后問什麼便應什麼,說些山川文物之勝,江湖軼趣,逗得太后笑口不絕。

  隨後俞安叩辭。

  果然有人通知了明珠是俞安人宮覲見太后之事,明珠亦毫不起疑。

  入晚,太后聞報清蓮格格練功岔了真氣,胸膈劇痛,現已由簡松逸推拿治療,急急車輦出宮采視。

  康熙亦得知訊息,命言曉嵐等親信護駕微服前往格格府邸。

  清蓮格格內室一暗一明,內外兩室,外室乃一敞廳,佈設典雅,廳內坐著簡松逸慶嬤嬤俞安三人。

  簡松逸亦是今晨才趕回京城。

  太后與康熙帝先後進入,行禮謁見如儀。

  清蓮格格疾若驚鴻般自內室而出,嬌然含笑,那裡有半點不適模樣。

  太后與康熙帝相顧愕然。

  清蓮格格嬌笑道:「俞安有事密奏!」

  太后詫道:「俞安入宮時何不奏明,莫非有上皇的消息了麼?」

  俞安扣首奏道:「奴才懼有人給明相通風報信,情非得已,乞太后聖上恕罪。」說著取出一封順治親筆書信遞呈太后。

  太后接過,折閱之下,見確是順治親筆所書,面現怒容,隨即遞向康熙,道:「皇上,你瞧著辦好了!」

  康熙一瞧書信,大怒道:「父皇仁慈,尚顯念托命大臣,命朕隱忍,使能改過遷善,朕非淩遲滅族不可!」

  簡松逸道:「此事不可*之過急,京畿文武雖已更調,但尚有餘黨,俟展女俠偕同唐武等人到來再行道理。」

  俞安又奏道:「上皇離京多年,恐太后聖上不信乃親筆書信,命奴才帶來信物一枚恭呈御覽。」說著取出一枚黃玉搬指。

  太后接過端詳了一眼,慨歎一聲道:「此真乃上皇心愛不釋之物!」

  康熙默然須臾,目注簡松逸道:「皇兄,明珠之事交與皇兄全權行事!」

  太后與康熙帝在清蓮格格府中逗留了近一個時辰然後起駕回宮。

  不言而知,俞安回京帶來順治親筆書信,動身之前唐武家人已被安然護送至華山。明珠及巴紮那能輕易放行,密命黨羽多人潛伏在唐武家人所禁之處附近,暗暗躡蹤其後,必欲尋獲唐武等人。

  那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夜梟掌煞白無明率領手下截擊,把巴紮黨羽悉數歿斃,白無明手下亦傷亡過半,戰況慘然。

  消息傳入明珠相府,巴紮驚得呆若木雞,卻無法知是白無明所為,只覺明珠已是途窮末日,總有樹倒猢猻散的一天,甚感惶然不知所措,頓萌脫身之念,向明珠晉言意欲離京尋覓真象,究竟毛病出在何處?此乃亡羊補牢之計,望明珠採納。

  巴紮追隨明珠多年,建有甚多功績,智慮周詳,其功厥偉,雖近連遭挫折,但功仍不可滅,明珠賴為倚助若左右臂,故巴紮晉言沉吟之再猶疑難決。

  因是巴紮為恐明珠起疑,謂事不在急容後再行計議。

  明珠道:「且俟唐武是否信守承諾再說吧!」

  巴紮知唐武決不會要上皇前來,但猶存一線希望,遂躬身告退。

  閻白楓與司徒白離開伊川縣往登封奔去。

  途中司徒白忽道:「心神怔仲不寧,前途必有事故發生!」

  閻白楓詫道:「怎麼我竟無一點感覺?」

  「也許是閻兄道行稍高!」

  「不對,道行高的能預知吉凶,閻某一無所覺,可見功力遜于可徒莊主太多矣!」

  「閻兄今日說話如此謙虛起來了?」司徒白望了鬼影子閻白楓一眼,道:「這到未必見得,閻兄武功本與兄弟不相伯仲間,怎說是相差極多,不過前途必然兇險異常,設若兄弟喪命,閻兄亦不能免,這該如何是好?」

  閻白楓長歎一聲道:「閻某生平憾事,就是無故與司徒莊主結怨,弄得作繭自縛,一腔雄心壯意附之流水,閻某好恨!」

  「這麼說來,」司徒白微笑道:「閻兄尚未能忘情那冊秘笈麼?」

  閻白楓黯然點點頭,太息道:「現在說這些已是太遲了,縱能取到手中,也要化費十年八載歲月方能練成!」

  司徒白詫道:「閻兄因何知道需耗費十年八載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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