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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谷鳴忽兩手齊揚,滑步繞向怪老叟身後,身法端的奇快奧絕已極,一閃即杳。

  行家伸手,便知有無,怪老叟一見神色猛變,即知遇上強敵,身形疾閃,但已無及,只覺胸後一冷,不由發出一聲淒厲慘嗥,仰面倒下……

  這時,乾坤醉客夏衡已將招魂旗撈在手中,忽聞廟外傳來一片叱喝拼搏之聲。

  七手伽藍餘鳳叟冷笑道:「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等眼不見為淨。」

  廟外一條高大人影疾掠而入,正是長江鏢局副總鏢頭風雷鎮八方程乃恭。

  程乃恭目睹神龕下那具屍體不禁一怔,詫道:「這不是北邙招魂使者麼?」神色變了變,目光望了夏衡四人一眼,抱拳笑道:「原來四位都是武林高人,程某失敬!」

  「不敢,程副總鏢頭來此有何見教?莫非也是為了吳越之事而來?」

  「正是!」

  夏衡笑道:「老朽確然目睹吳越行蹤,但已放出風聲,希望道上朋友循線追尋,為何程副總鏢頭到捨本逐末了。」說著手指地上屍體,接道:「他奉吳越之命企圖殺老朽滅口,不言而知廟外尚有同來黨羽,你只要先擒一個活口,不難知悉吳越去跡,老朽四人礙難相助!」

  程乃恭信以為真,謝了一聲疾掠出灶君廟外而去。

  千面佛蒲敖道:「程乃恭真的會受愚麼?倘抓到一個活口,問出不是吳越所遣,豈非弄巧成拙!」

  神槍穀鳴道:「決然問不出,因為桂中秋的屬下都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不信且就拭目以待。」

  七手伽藍餘鳳叟忽掏出一疊銀票,向夏衡搖了搖道:「不知桂中秋是否發覺為我等所偷?」

  「當然知道,只苦於無法出口罷了!」

  風雷鎮八方程乃恭只不過在廟內耽誤了片刻功夫,掠出之際,發現隨來之人均為對方狙殺殆盡,不禁勃然大怒,暴喝一聲,揚刀猛劈而出。

  就在此際,遠處忽傳來一聲呼哨,匪徒聞聲立即將身騰空掠去。

  程乃恭大喝一聲道:「鼠輩!你未必逃得了。」身形如風追向一人而去。

  廟外忽飄然落下一條身影,正是那灰衫中年人,冷森目光望了地面屍體一眼,飄然而入。

  只見夏衡谷鳴余鳳叟蒲敖四人席地而座,分食一隻燒雞,以夏衡葫蘆中餘酒,正咀嚼津津有味。

  夏衡目睹灰衫人進入,大笑立起道:「閣下真是信人,錢帶來了沒有?」

  灰衫中年人目光忽落在招魂使者屍體上,面色雖然平靜,但眼中卻閃出一抹驚異之色,道:「此是何人?」

  夏衡淡淡一笑道:「他也與閣下一般向老朽買消息來的,他非但拿不出錢,而且持武恫嚇老朽,老朽如無微薄技藝,也不敢以包打聽為業了,北邙狐鬼,作惡多端,閻羅地獄也不會多他一具鬼魂!」

  灰衫中年人點點頭道:「老丈好精湛的武功,一掌制命,在下不勝欽佩!」

  「好說。」夏衡道:「咱們談正事要緊。」

  「那是當然!」灰衫中年人取出一張三千兩銀票,遞與夏衡道:「請過目一下!」

  夏衡接過仔細打量了一眼,頷首道:「通行大江南北的老字型大小,十足兌取,錯不了,這筆生意算是做成了。但不知閣下要問的是什麼?」

  「凡吳越種種,盡以相告。」

  「好!得人錢財,替人消災,凡老朽所知無不盡情相告,不過……」夏衡深深地注視了灰衫中年人一眼,道:「閣下是否是受人之托?抑或與吳越結有深怨大仇?……」

  灰衫中年人沉聲道:「此乃在下私人之事,不勞老丈動問。」

  「不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算老朽多嘴就是,吳越雖非三頭六臂人物,卻已名揚江湖,已成眾矢之的,有人要殺他,也有人為了私欲極力保全吳越性命,因為吳越所知天鷹幫隱秘極多,利用價值愈大,絕不使別人傷害到吳越……」

  灰衫中年人道:「在下知道。」

  「閣下如何知道,倘然如此,閣下也不會以三千兩問老朽了。」夏衡瞪眼詫道:「吳越身為天鷹幫首座護法,不特武功出眾,而且智計過人,與他義結同心之眾不知凡幾,個個身負驚人絕學,不然,桂中秋也不致以三萬兩黃金重酬托斧魔靈霄誅殺吳越了!」

  灰衫中年人暗暗一怔,道:「老丈對桂中秋知道多少?」

  夏衡沉聲道:「桂中秋不在奉告之內,恕老朽礙難奉告,如今吳越形跡飄忽,倏隱倏現,志在誘使靈霄追蹤,吳越在途中設下七道埋伏陷阱,靈霄追蹤必遇兇險,老朽探知靈霄決非為了三萬兩黃金重酬,亦非受人之托忠人所事……」

  「那又為了什麼?」

  「聽說為了長江鏢局總鏢頭天魁星顏中錚!」

  「顏中錚!」灰衫中年人面色微變道:「那與靈霄何干?」

  夏衡略一沉吟道:「這也不在奉告之內,老朽也不清楚,僅知顏中錚乃冶劍名家,風聞靈霄近習成馭斧之術,尚未能臻入化境,也許靈霄找得一柄好劍,意欲更上層樓!」

  此言正刺中灰衫中年人心病,心神不禁猛凜,忙道:「老朽可否見告吳越設下七這埋伏在何處?」

  夏衡聞言怒道:「老朽又不是吳越身旁智囊諸葛,凡事預聞,吳越設下七道埋伏,不僅對付靈霄而已,凡是追蹤他的人亦莫不布網相待,用兵之道以殺戮為能事是為下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事是為上計,到時,靈霄反戈相向也未可知!」

  灰衫中年人宏聲大笑道:「值得,三千兩化得值得。」抱拳一拱,穿門而出。—

  夏衡低喝道:「快走!」

  四位怪傑一閃而杳。

  片刻,長江鏢局副總鏢頭風雷震八方程乃恭去而複返,面現懊傷之色。

  接著一雙人影疾掠入廟,正是蓬萊雙魅戈戎戈盾兄弟,仍戴著兩具頭罩。

  接踵而入的卻是雙月劍諸葛敬。

  相繼進入的十數人,不少是江湖知名人物。

  戈戎目光落在地面招魂使者屍體上驚噫出聲道:「這不是北邙招魂使者官驥麼?北邙亦會參與此事,老夫實未曾料到!」忽抬面望了程乃恭一眼,道:「老夫久聞程副總鏢頭風雷刀法威震江湖,不料內家掌力亦不同凡響,能一掌制官驥死命的武林中尚不多見,佩服!佩服!」

  程乃恭搖首道:「官驥並非程某所殺。」

  戈戎不禁一怔,道:「誰?」

  「諸位是否來此尋那錢姓老者?」程乃恭沉聲道:「官驥就是錢姓老者所殺,聽說官驥是受吳越驅策,意欲殺之滅口,不料反為所殺!」

  「誰說的。」一個森寒如冰語聲從廟外送入,語聲方落,一青臉老者疾飄入來,肩上也插著一柄招魂旄,風動灰白長衫發出奮寒刺骨陰氣。

  程乃恭認出是索總判官古辛,本與招魂使者官驥焦不離孟,形影不離,不知今日為何落單,忙道:「古老師,此乃錢姓老者親口所說,難道不真麼?」

  古辛銀青涔了的鬼臉變得異樣難看,道:「然則程老師也親眼得見錢姓老鬼動手殺害官驥麼?」

  「那到不曾!」

  古辛嘿嘿乾笑了兩聲,目中逼射寒芒,厲聲道:「分明是你殺害官驥,反到諉過於錢姓老賊,何人為證?」

  均皆默然。

  事實上無人親眼目睹當場情形。

  古辛忽一掌拂向程乃恭,一股陰寒凜列之氣襲去。

  戈盾突右臂疾伸,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向古辛胸前抓去。

  古辛到是識貨,如不撤去掌勢,定傷在戈盾指下,忙後飄兩步,大喝道:「你是何人?膽敢伸手管古某的事!」

  北邙索魂判官古辛有限無珠,竟不識蓬萊雙魅。

  「老夫戈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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